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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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阿夏的人都说她胆子大,她也自认如此。

    可是此时此刻,在盥室的氤氲潮湿里,阿夏只觉得骇得手脚发麻。

    她听见屏风另一侧的水声,应当是沈茴从水中出来了。

    沈茴没有唤她,她便低着头候在这儿,没有主动进去。

     沈茴撑着裴徊光的小臂从水中出来,双足踩在铺好的棉布上。

    水珠滑落,她打了个寒颤。

     宽大的棉巾已经从她身后罩了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又裹在她的身上。

    裴徊光双手压在她的肩头,隔着厚厚的棉巾,沈茴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寒。

     大抵是心理作用吧? 沈茴攥了攥搭在身上的棉巾。

     阿夏的身影映在屏风上,裴徊光在给她擦身上的水,沈茴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几次想喊阿夏进来,每次又都忍了下来。

     裴徊光瞥了一眼沈茴腿侧的疤。

     净去水渍,他为她穿衣。

    一件件。

    认真仔细。

    和奴仆侍奉主子没什么两样,偏偏又很不一样。

     他的手难免会碰到她。

     凉得沈茴僵颤。

     她不解,不知他的手也浸了热水,怎还这样寒。

     裴徊光引着沈茴在盥室内简单的妆台前坐下,拆了她挽起的发,重新仔细给她擦干,又喊了阿夏进来,将炭火移过来些。

     他动作慢条斯理,又认真非常。

     而她呢,已越发煎熬了。

     湿漉漉的长发在裴徊光的掌中逐渐失了水分。

    他弯下腰,从蒙了一层薄薄水汽的铜镜去看沈茴,道:“盥室潮湿,娘娘还是先回寝屋,待头发全干了再睡,免得湿气侵寒。

    ” 说着,他拨弄她的长发。

    她柔软的乌发云水般在他掌中拂过。

     沈茴便也从铜镜中看他,说:“今日有劳掌印了。

    ” 沈茴看见铜镜中的裴徊光笑了。

    蒙着水雾的镜面看得不真切,将他的笑容割得破碎起来。

    她看见铜镜中的他转过头看向她,她才惊觉原来两个人离得这样近。

     “娘娘,比起宫婢,咱家伺候得好吗?”他问。

     沈茴慢慢转过头:“甚得心意,恨不得掌印日日都在身侧。

    ” 太近了。

     好像她的鼻尖儿马上要蹭到他的脸侧。

     裴徊光却已直起身,拿了架子上斗篷为她穿。

    他将小臂递给她,扶她出了盥室,还未走近她寝殿,便停下了脚步,不再跟着了。

     沈茴动作自然地将手递给了阿夏,步履寻常地回了寝殿。

     只是寝殿的门刚一关上,沈茴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几乎站不稳。

    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发白。

     她低下头,墨发垂落下来,发上有琼玉膏的味道。

    还有……淡淡的玉檀香。

     裴徊光身上的玉檀香。

     裴徊光站在阴影里,望着沈茴寝殿的方向。

    看着她屋内的灯光更亮了些,窗上映出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