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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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当天去,当天就回了。

     回来后余醉煮了一大锅白菜面。

     陈乐酩抱着小碗吃得很香,边吃边冲哥哥笑,笑着笑着眼泪滑下来,滴进碗里:“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但从哥哥的反应就能看出要花很多很多钱。

     爷爷留下的钱有一大半都被他拿去读书了,现在他又生病,还要花掉剩下的一小半。

     他是哥哥的累赘,是吸血鬼。

     余醉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对面看着他。

     有时眼前是弟弟,有时是爷爷,有时是爷爷和弟弟一起,像一大一小两包坟墓,隔着一张桌子,把他隔绝在外。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他把弟弟抱起来,陈乐酩搂住他的脖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乐酩的世界就变得很黑,关上灯都看不清哥哥的脸,只能用小手去摸。

     他问哥哥:“我会死吗?” 哥哥说不知道。

     他又问:“我们该怎么办?” 哥哥也说不知道。

     枫岛又下雪了,大雪会带走很多生命。

     陈乐酩前两天刚过完九岁生日,余醉用搪瓷盆子给他做了个大蛋糕。

     他对着蛋糕许愿:“我想和哥哥一起吃很多很多饭,睡很多很多觉,去很多很多地方。

    ” 余醉问他想去哪? 他说:想去山下的游乐场,想去课本里的少年宫,春游和秋游到底是什么?听说枫岛之外还有一年四季都不会冷的地方。

     但他们现在哪儿都去不了了,他们甚至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弟弟睡着后,余醉端着一小碗白菜面去了山顶。

     爷爷安安静静地睡着,墓碑上的雪仿佛为孙子亮着的灯。

     余醉跪在雪里,额头抵着墓碑,就像抵着爷爷的背。

     “我该怎么办?” 眼泪掉下来,烫化地上的雪。

     他对爷爷说:“我好好活着了……” 我很努力地好好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