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关灯
    时天停在窄巷里的一面无人的涂鸦墙前,一手撑着墙面,头垂着,目光空茫的落在地上,像是在思考,又想是在缓解,缓解那股从脚底漫起的,痛苦的无助感。

     时天突然发现,他能熬过这四年,是因为在这四年里,他根本没遇到过什么足以令他走投无路的困难,他吃了不少苦,却从来没有对未来产生过恐惧感,他靠理性与冷静淡化生活里的每一个困境,累到极点的时候也不过是站在浴室的花洒下面,痛哭一场,然后一切如初。

     可是现在。

     时天坐在一小公园里的长凳上,拿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联系人,他没有任何富家朋友,四年前认识的那些富家子弟如今早就不相往来,甚至连怎么联系他们,时天都不知道。

    时天没有刻意的去深想谁能心甘情愿的拿出那多钱帮助自己,这让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男人,原轩。

    也许是因为原轩在时天的生命里存在不算深刻,所以时天总会将原轩归为自己那些过客同事一样,在脑子里轻轻一撇而过,很难在之后再想起他什么。

     更或许,时天觉得既然有人故意阻拦自己去筹钱,自己想谁都没用,索性不再去想。

     靠人不如靠己,时天一直将这句话信奉在心里,是因为他相信人一直克服的不是困难,而是思维意识里对困难的一种恐惧与软弱感,只要有一颗坚持的心,总能在堵塞的路上刨出一丝光线。

    但是现在,他每挖出一丝亮光,就会有人毫不留情的将那丝光重新堵上,逼的自己寸步难行。

     “逼我还逼的那么低调”时天笑容苍白的注视着地面,喃喃自言,“古辰焕,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

    ” 靠不住自己时,就去求你。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那句“两不相欠”,只是你在试探,试探我没有你的帮助,会自我挣扎到什么时候。

     结果你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因为我找的不是你,让你觉得挫败,甚至觉得我是在故意挑衅你。

     古辰焕,我想求你。

     不是求你帮帮我,而是求你放过我,可是知道,达不到你想要的目的,你永远都不会放过我。

     你这么逼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四年前的场景,换位后,重新上演吗? 时天在公园里坐了很久,双手不停的撑着额头用力的揉着,在做着激烈斗争的大脑仿佛要裂开一样,疼的令人想爆发。

     陷入绝境的思维越深想越煎熬,那种折磨让时天顿时感到无力极了。

     医院打来电话催促,时天生平第一次用无比软弱的声音去求,求再给自己两天,不,一天的时间。

     时天的突然失信,令医院既愤怒又尴尬,因为被医院特地从国外请来的手术专家已经到了国内,此刻,根本给不了他们一个交代。

     时天到了医院,本就身心俱疲的他在医院愤怒的责备下毫无还口之力,最后院方送走了那些赶来的专家,并用时天交蓄在医院的费用作为了那些专家的出场费,可即便是这样,医院还倒贴了一些。

     时天知道自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先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以在今天下午缴清费用,现在却因为自己这一自以为是的行为把父亲的处境弄的更为严峻。

     时天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无论是住院费还是昂贵的医药费,医院似乎也不愿逼时天太紧,只要求时越南在两天后搬离医院。

    即便是两天的延缓时间,时天还是彻底无助起来,因为他现在连可以接纳自己父亲的住所都没了。

     这一刻时天才发现,之前与古辰焕作斗争的自己有多愚蠢,他不该惹怒古辰焕,无论自己有多么愤怒他欺骗自己,有多么憎恨他把自己当作情人养在身边,他都不应该为维护心底的骄傲与尊严与他斗心,斗无情。

     原以为自己骄傲的资本没了,依旧要留着那份骄傲,现在想想,自己骄傲的资本没了,有什么资格再在别人面前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