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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久违地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江临光。

     那是林疏落地A国的第一个学年,他来得匆忙,在国内准备的时间短暂,意向报考的艺术学院入学条件又高得吓人,林疏不得不全部投入到了学习上,正常留学生在国内应该提前规划好的出行攻略,租房地段,当地的特别规定,林疏一概不知。

     机会与从容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林疏没有准备,他只有钱。

     有钱也行。

     可是他懒又娇气,只身来到异国他乡,面临人种与语言上的隔阂,难免在生活中会感到受挫与失落,发现走到哪里,还是会对来自同一个国家的人抱有莫名的好感,跟下意识的信任。

     江临光就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一年一度的新生开学交流会上。

    会场人头攒动,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包围的小学弟,即便身旁就是个纯正的白男,小学弟依旧白得亮眼,是那种匀称透亮的肤色,像是叠加三次的白颜料。

     小学弟看上去心情不愉,头发长了,头顶乌黑的发丝毛躁地翘起几根,未经搭理的刘海凌乱地糊在脸上,小学弟不住地用手去拨,红艳的双唇越抿越紧,邻座的白男还若有似无地用肌肉膨胀的臂膀挤他,可怜得要命。

     学生会的同僚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挤眉弄眼道:“哦,可怜的漂亮女孩,那头白皮熊快要倒在她身上了,江,你怎么不去英雄救美。

    ” 江临光从到场人员名单中抬起头:“他是男生。

    ” 林疏被拎到最前面无人的空座上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没人告诉他外国人身上的味道这么大!要吐了! “还好吗?同学。

    ”江临光用英语问。

     亚洲面孔的学长关切地递过一张面巾纸,他身上的香水气不浓,是淡淡的柠檬香与佛手柑,恰巧将林疏从闭气晕倒的窘境中解救。

     林疏感激道:“谢谢....”说成了中文。

     他一愣,刚准备换成英语,就见江临光笑了笑,摆手道:“就说中文吧,我的父母都是华裔。

    ” 碰上好心同胞,还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身上有好闻味道的同胞,林疏高兴了,发丝扎眼也不在乎了,冲江临光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很主动地要加学长的联系方式,以便日后有什么不懂的能够虚心求教。

     江临光同意了,也确实帮了人生地不熟的林疏很多,外加他们是同一个专业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林疏求助最多的人。

     再往后过了大半年,林疏逐渐适应了在市区与学校来往通勤的生活,也凭借过人的专业能力在同学中脱颖而出,又因为姣好的外貌在各种社交活动中备受欢迎,只要他需要,随便在ins,ig上发个动态,分分钟想要帮忙的人便会在私信里亮出红点。

     在国内上学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林疏十分适应,但相对应的,好友多了,江临光在他常用联系人里的位置便逐渐下滑,每回想起时林疏总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像个喜新忘旧的人,是个不合格的朋友。

     他请江临光去当地最贵的餐厅吃饭,结果预定时没弄清楚不同位置的意思,闹了个乌龙。

     等到了地方,他们盯着桌布上散落的玫瑰花瓣,没来得及觉得尴尬,两个西装革履的白人便走到他们身后,拉起了优美的小提琴伴奏,节奏缱绻舒缓,是个暧昧的情歌。

     紧接着,爱心形状的蜡烛跟着隆重的前菜上桌了。

     林疏:“.....” 江临光:“......” 林疏:“......?“ 江临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学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林疏半点没觉得好笑,那玫瑰香薰流下来的蜡泪就跟滴在他脸上似的,泛起火辣辣的红。

     林疏眼神涣散,林疏不知所措,林疏妄图解释一下:“...这家餐厅好特别啊哈哈.....对不起我外语水平还是不过关。

    ” “啊,不是的,没有在笑话你。

    ” “全州也就这家店把观景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