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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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君自然听到了脚步声,很稳地朝他走来。

    那份冷静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就像刚刚他和傻子似的问雍晋疼不疼,那人却用冷淡的眼神甩了他一记耳光。

    他将抽了一半的香烟碾在墙头,直起身子要越过雍晋往里走,他不想和他说话。

     理所当然地被拉住了,两具身体纠缠着、跌撞着步入了咖啡厅的背面,那条挡住一半阳光的,略为昏暗的巷子。

    周君被压住了,他有些恼恨地想喊滚开。

    那个怀表却意外地闯进他脑海里,于是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把那两个字吐出来。

     雍晋盯着他,瞳孔幽深,睫毛微垂,很是莫测。

    他问他:“杨家千金你怎么搭上的?”周君侧开脸,嘴巴抿紧了。

    雍晋冷冰冰的手在他脸颊上摸索着:“你得离她远一些,她和你之前那些找乐子的对象不一样。

    ” 周君猛地瞪向雍晋,他觉得雍晋话说得虽然没错,可实在难听。

    想来想去没找出什么能回击的话,只好冷笑道:“你不也一样。

    ”雍晋皱眉:“什么?”周君一鼓作气:“你也应该离我远点,我和你之前找乐子的对象不一样。

    ” 雍晋叹了口气:“杨家势力太大了,你不要玩过火。

    ”杨家势力再大,又同他周君有什么关系。

    他和杨小姐是朋友,是知己。

    他不愿意的事情,杨小姐也不会逼他。

    再说,就算他和杨小姐有了什么,要是结婚了,也是得了一大助力。

    就算杨家看不上他,也无所谓。

     只是这么简单的男女之事,雍晋怎么作出这番模样。

    周君犹疑道:“能出什么火,如果杨小姐真是很心仪我,我娶了她就是了。

    ”雍晋像是被他这番话吓住了,握在他手腕上的手一下用力,抓得他生疼。

    周君难受,却没喊出来。

    因为雍晋的表情实在可怕,像是要将他吞了一般:“你说什么?” 周君忍着手上的酸痛,小声说:“你不是生气了吧。

    ”他的语气小心,分明说出来的话跟刀似的戳人心窝,可脸上却无辜极了。

    周君看着雍晋,如同奇怪他的生气:“你不会没想过结婚吧,你迟早要结婚的,不管是政治联姻,还是因为别的……我也一样。

    ” 他说的是现实,这不是他们这样的人都知道的吗。

    怎地雍晋这副才从梦里醒来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什么残忍的事。

    他是不信雍晋没有想过以后的,也许雍晋是喜欢他的,从他给他的那怀表就可以知道了。

    但是他们俩,不说周阎和雍晋之间的恩怨,最根本的是,他们同为男性。

     如果杨家会因为杨小姐迁怒于他,但他是男,杨小姐是女,闹破天了,也可以用结婚成就一件美事。

    而他和雍晋,这不可能的。

    男人和男人的事情,摆到明面上,如果只是玩儿,大家都可以一笑而过,当件风流韵事。

    如果是认真的,雍晋那样的身份,他这样的身份,只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第34章 天上的云翳同顷刻间压下来一般,阴沉沉地,雍晋的眼里没有光了,他也一样。

    也许是心境的变迁,又或者真的阴了天。

    他以为雍晋会做什么说什么,用以惩罚他。

    那是一种受到伤害的本能回击,雍晋受伤了,他看得出来。

    但他不以为他说错了,雍晋不该是这般天真的人。

     这个从古衔今的年代,中西相融,很多东西变了,很多也没变。

    例如男人的三妻四妾,只是现在兴起结婚,同一个结婚了,就不能同第二个结。

    正房只能有一个,外头养小的已是常事,谁不是同时爱好几个呢?雍晋是将他看作女人了吗,想要他独属于他?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羞辱他吗。

     雍晋松开他的手,往后退。

    周君故作不知地伸手要把人搂回来,他宽慰他,就像他之前哄女人一样。

    女人总爱问,我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一生一世不变。

    这时候只需要回答是就好了,也许雍晋想听这个,他可以说给他听。

    对于喜欢的人,周君总是舍不得他们难过的。

     可不是吗,现在雍晋只是有些难过的情绪,都把周君的心揪作一团了。

    他搂着雍晋的腰:“我错了,我喜欢你的。

    ”雍晋没有动,任由他抱着:“是我错了。

    ”周君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右手顺着摸到雍晋的背心,轻轻地拍了拍。

     雍晋低声问他:“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周君犹豫道:“你是说第一次睡吗?”雍晋安静了会:“在我卧室说的话,记得吗?”周君不记得了,他唯一想起来的也只是床上的那点事,那次的高烧将所有记忆都带走,只剩下了些许记忆碎片令他午夜梦回。

     周君无言,雍晋自然是知道他不记得了,他低声叹气:“不记得就算了罢。

    ”这话说的周君心里突了一下,他有些恼:“那时候是我,现在的我也是我,有什么不一样吗?”雍晋推开他,将袖子掀开。

    他的腕上有块表,他看了眼时间,同周君说:“我先走了,还有事。

    ” 雍晋在无理取闹,这是周君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的就是不能让人这么走了。

    他和他的关系里,他实在被动。

    总感觉他时常看着雍晋背影,这实在让人不适。

    可他用什么留住雍晋,他让人站住,他就真的会站住吗。

     他说过不止一回让雍晋不要接近他,雍晋不曾听过。

    那他让雍晋留下来呢,会听吗?抱着些许试探和胆大妄为,他喝道:“站住!”他瞪着雍晋的背影,心里有些幼稚地想着,如果这人真走了,下次再也不惯着这臭脾气了。

     偷偷来周家,他都不会给他开窗,还要喊门房许叔养的狗,将人咬出去。

    可这也是一时意气,他觉得雍晋不会听他的。

    所以他很少去提要求,雍晋也许不会答应。

    可雍晋站住了,虽然没有回身,可切切实实地候在那里。

     周君诧异,紧接着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急什么,在车里等我一下,我送走杨以后去找你。

    ”雍晋侧过脸:“找我做什么。

    ”周君怔了怔,他也没想好找雍晋做什么。

    但雍晋的反应滋生了他的胆量,他冲雍晋说道:“送我回去,当然,不能送到周家大门。

    ” 他心想,也许雍晋这下该拂袖而去了吧。

    他的要求听着自己都嫌弃,如果别人这样对他,周君着实会气上一段时间。

    他自顾自地回了咖啡厅,等了有些时候,杨家的车姗姗来迟。

    周君送女士上车后,抱着也许看得到,也许看不到那黑色车子的想法,慢悠悠走向他单方面和雍晋确认的地点。

     那个香烟广告牌旁的街道,他去了,也看到了那人牙关紧咬,冷淡中透着些许怒意的侧脸。

     周君缓缓地笑了。

     这是第一次胜利,结果令人愉悦。

    周君一直不清楚雍晋的界限究竟在哪,如今更是越发不确定了,只能知晓范围也许要比他想象中的大出不少。

    这实在是令人意外的,雍晋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强势,与一次又一次的逼迫。

    他本以为,雍晋那些天大的气性,只是无聊的男人独占欲的表现,但现在,也许并不是。

     而车里坐着的雍晋,他看着那男人满面春风地朝他走来,脸上眸中满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他知道周君得意什么,他并不想让周君这般开心。

    如果可以,他更喜欢看这人哭的模样。

    哭得满面通红,还很委屈。

    刚开始不过只是对这人上了心,也许一些感受是不该堆积的。

     好比一年前那次春风一度后,他就应该直接去找周君,把人放在自己身边。

    而不是现在这样,惦记了许久后,一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