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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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提着一个篮子匆匆回府,但刚走到门口就愣住了,只因接生的两个稳婆全是陌生面孔,并非她们事先找好的人。

    丫鬟立刻上前盘问两个稳婆,还想赶她们离开。

     欧阳明月就是再神通广大,临盆的时候也只有躺在床上尖叫的份儿。

    白涟担心她安危,见丫鬟阻着稳婆不让进门,立时便怒了,命人将她羁押起来,却不知谁掀翻了她手里的篮子,发现里面趟着一个陷入昏迷的男婴,从通红的面皮上判断,应是刚出生没几天。

     白涟还未反应过来,白夫人却已经想了很多,顿时怒火狂炽,叫人把丫鬟绑起来关入柴房,等少奶奶生产后再审。

    欧阳明月听见外面响动,当真觉得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恨不得把肚子里这胎挖出来,生生吃下去。

    两个稳婆却不给她机会,一碗药灌下,不出半个时辰就催生出一个皮肤黝黑,颧骨突出的男婴,看人种便知是昆仑奴。

     白夫人惊叫一声晕死过去,白涟瞪着产床上虚弱不已的娇妻,久久说不出话。

    他太伤心了,以至于心如死灰,竟不肯多看欧阳明月一眼,更不愿听她解释。

     曾经的爱有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浓,他不是前世那个被摄政王抄家灭族又被欧阳明月暗中所救的罪奴,他不用依附若欧阳明月过活,所以无法忍受她的滥情。

    他将婴儿交给心腹,命其随意扔掉,然后以重病为由将欧阳明月送到乡下的田庄,此生再不愿见她。

     为了弥补伤痛,白夫人迅速为他纳了几房贵妾,且她们的家世背景并不比欧阳明月差。

    若非为了遮掩家丑,她恨不能把欧阳明月和那孽种直接沉塘,以平心中郁怒。

    欧阳老夫人收到白夫人来信,当即厥过去,没几天就病死了,欧阳老爷子发下誓言,从此不再让欧阳明月踏入家门一步。

     但无论怎样落魄,欧阳明月都不会认输。

    她去往田庄后并不吵闹哀泣,每天按时进食,按时吃药,用最快的速度调养好身体,并重拾武艺。

    她欣喜若狂地发现,随着摄政王的没落,负责监视她的暗卫们一一离开,至如今已有两月未曾出现。

    换一句话说,她自由了,虽然不知道这份自由的时限是多长,但她必须抓紧时间做一些部署。

     她又像出嫁前那样,扮作男子去街上寻找商机。

    她需要银钱,需要人脉,需要把所有欺辱过践踏过自己的人全都碾成齑粉。

    白家、欧阳家、万俟岩、赵玄,乃至于范玉璃,全都在她的黑名单上。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某天,她为一名少年追回被盗的钱袋,却无意中发现少年竟是白龙鱼服的小皇帝赵宗政。

    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个为收不回军权而发愁,一个手里握有颠覆这个时代的军事技术,互相试探几回后便结成同盟,打算做出一番伟业。

     欧阳明月把燧发枪、黑火药、手榴弹等热武器的制作方法告诉赵宗政,以获得大量的黄金和皇室的庇护。

    一夕之间,本已病入膏肓的白少夫人竟然痊愈了,还被皇帝认作义姐,被大张旗鼓地接回京城,另赐“镇国公主”的封号和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邸。

     有了公主头衔,欧阳明月顿时成了全天元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白家和欧阳家的人见了她都要下跪行礼。

    她屡屡招白涟前去公主府侍寝,都被对方严词拒绝,愤怒之下将他的几个贵妾全都打杀,其中一个还怀了两月身孕。

     她只懂得杀戮,不懂爱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白涟的心。

    白链非但没重回她身边,而且连对她的最后一点爱意也被她消磨得一干二净,没多久便送出一封和离书,然后辞去官职出门远游,也不知今生会不会回来。

     喧嚣过后,欧阳明月偶尔也会看看空荡荡的身旁,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竟一个一个离她而去。

    李文瀚死了、方伟同死了、方寿死了、昆仑奴死了,唯独白涟没死,却对她恨之入骨,这比死了更令她难以忍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一次又一次扪心自问,总觉得自己不该过得如此孤寂坎坷。

    于是为了排遣寂寞,她与赵宗政勾搭上,每日都要入宫与之厮混,还曾多次被宫妃与皇后撞见。

     久而久之,有关于二人有染的消息就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但小皇帝现在大权在握,谁都得罪不起,且欧阳明月现在已经和离,按理说是可以改嫁的,因此朝臣们弹劾了两天也就消停了。

     赵宗政为了彻底控制欧阳明月,早有打算纳她入宫,于是命钦天监赶紧挑选一个良辰吉日。

    已怀胎九月的皇后闻听消息连忙率领宫妃前去御书房抗议,却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着,差点气得流产。

     欧阳明月还未进宫便已得了一个红颜祸水的头衔,她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越发抬头挺胸、招摇过市,惹得许多人咬牙切齿暗恨不已。

    但再恨又如何,半月之后,她依然风风光光地成为了德妃,且椒房独宠,圣眷优渥。

     这天,带着小狐理外出游玩的摄政王终于回来了,刚放下行李,赵宗政就派人来请他入宫叙旧。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鸿门宴,但夫夫俩却丝毫不惧,随便抹了一把脸就上了马车。

    两人到达御花园,便见赵宗政与欧阳明月正坐在百花丛中赏景,周围环绕着许多美貌宫妃,还有一些颇为得脸的命妇,正嘻嘻哈哈地打趣,场面十分热闹。

     赵玄和周允晟也不下跪行礼,只略一拱手就算打了招呼,把赵宗政气得肝疼。

    但军权还死死握在对方手里,他现在不能撕破脸皮,只得装作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让太监给两人看座。

     “这是什么东西?”周允晟指着一名宫妃手中握着的黄金圆筒。

    同样的圆筒还有几个,分别在其他几位宫妃命妇手中,她们正举得高高的,遥看天边的景色,嘴里不时发出惊叹声。

     不用旁人介绍,更不用拿来细看,周允晟便知道那是单筒望远镜,于他而言并非什么稀罕物。

    但应付小皇帝实在是无聊,他宁愿借它来玩一玩,也不愿与这些人虚以委蛇。

     欧阳明月闻听此言表情微妙,但还是把自己的单筒望远镜递了过去,然后麻木地看着他把镜筒拆开,取出玻璃片,借着阳光的照射左右摆弄。

    几乎不用旁人教导,他就已经搞清楚望远镜的原理,且还发现这东西能把阳光汇聚成一线,用以生火,这是怎样可怕的智慧? 她越发忌惮忠义侯,恨不得把这个智多近妖的人除掉,所以才安排了今天的会面。

    她与赵宗政商量过后打算在忠义侯和赵玄的吃食里下一种慢性毒药,令他们日渐衰弱而死。

     欧阳明月不得不承认,对这二人,她是心怀畏惧的,只能采取阴诡之法暗害,不敢与他们正面相抗。

    老实说,若非赵玄大婚后有隐退之心,赵宗政这辈子都别想翻出什么风浪。

    正所谓温柔乡英雄冢,若不赶紧趁赵玄被美色所惑雄心消弭的时刻将他二人除去,日后说不得会发生重大变故。

    她心中隐有不安,面上却扯开一抹灿笑,徐徐给忠义侯介绍单筒望远镜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