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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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声音虽未有太大波动,但那漆黑的眸中却似藏了波涛怒火,广陵王世子素来言语刻薄,怕是每回都正戳它心口,不过它还是将那怒火压了下来,只掀起四周一阵阴风以示发泄。

     阴风卷起它衣袍一角,先前颜元今与之搏斗时都并未在意,此刻注意力全在它身上,于月色中看见其黑靴上熟悉的左右各三道青纹,忽一下皱起了眉,问道:“你里面穿的什么?” 他似懒得等它回答,空闲的那只手掏出怀中铜钱,冲着阵中僵尸方向弹去,铜钱竟如利剑狠狠划破其胸前正中的袍布,露出袍下内里的衣着。

     蓝色圆领窄袖衫,衫上正中胸口出绣着一圆形蟒图。

    广陵王世子面色一沉,声音顿时冷下来几分:“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是个阉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愕。

     顾隽也仔细瞧了一眼,恍然道:“是了,我曾进宫瞧见过,此为宫中太监的定装,皆为圆蟒纹,佩青纹靴。

    可、可江兄,”他怔怔:“你如何会成了宦官?你不是……” 不是要考取功名,去实现抱负,做大官的么? 飞僵便于此时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凄厉非常,于林间回荡,明明面无表情,可让人觉得眼中似有泪花:“做大官……做大官……是呀,我江照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做大官的么?为何我却成了一个太监,这不该问我呀,该问这上天!” “我参加了科考,对卷试胸有成足,功成名就在握,甚至已在等揭榜日的喜讯,却在揭榜那日一觉醒来成了阉人,做了太监。

    为什么?就因我无权无势,因我命贱活该么?我好不容易走到了那日,却要落得如此下场,我江照苟活十几年,未曾有一日愧对上天,缘何上天要对我如此残忍?” 颜元今似对这太监服饰极为厌烦,冷冷看了一眼,而后问道:“谁害的你?” 飞僵低笑:“不知道。

    ” “不知道?” “不知是谁要害我,更不知为何害我。

    我只知,我即使是成了太监,也没能在那都中繁华之地多得驻留,宫里的总管晓得我没两年命好活,是快要死的入,便将我赶了出去。

    我无处可去,便想离开胤都,回这无恶村来,可惜人还未至,便死在了半路上。

    ” “说来可笑,”它笑道:“我并未死在上都之日,却死在了离都之时。

    原以为触到了心中所梦的影子,其实不过是寒潭假幻,我连那真正的梦境都未曾走进去过。

    ” 卫祁在不由低吸一口气,这江照命途多舛,原来进都也曾遭遇过这么多事端,难怪会在死后邪魔入心。

    他才华匪浅,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能有化成飞僵的能力,更表明了若他生前不是体弱多病,定能可成就一番大事。

    可生前如此,最终也只能在死后炼化端极,然而那又有何用呢? “江照。

    ”李秀色忽道:“你还未说,你哪来的上都盘缠?” 见飞僵未语,她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绣有“应锦”二字的一面呈对它,问道:“这不是那道士的东西,是你的,是么?” “你杀人皆有缘由,我之前还在想你为何会动他,”她看向那双黑眸:“是因为他抢了你的东西?” 飞僵定定看着那锦囊,低声道:“我自胤都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那个孩子,他应当是初出茅庐,迷了路,更没钱吃饭,见我于庙中病重,非但不救,还将我仅剩无几的东西抢了去,对我拳打脚踢。

    我于庙中风雪中死去时,便对着佛祖尊身想着,若有朝一日再见到他,必要如数还回去,没想到,佛祖总算可怜我一回,倒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也叫我再见着了他。

    只可惜他直到死,都未能记起我是谁,这真真是不公平。

    不过想来也是……谁会记得我江照呢?” 李秀色低声:“这锦囊最初,装的是你上都的盘缠罢?是谁给你的钱?”她试探问道:“是那群小乞丐么?” 见飞僵黑眸一闪,李秀色自知无错,便续道:“我猜对了。

    那几个桥洞的小乞丐,之所以会愿意去采泉班,是想帮你赚钱罢?他们用卖身的钱,供你上都,是不是?所以当你得知采泉班大火,王五几人相安无事,反倒那些孩童全都无辜丧命,才使得邪念更重,激起了你这么些年所有的不满、怨愤,才想要将他们置之死地?” “土屋墙上的三字经,是你在教小乞丐读书识字;锦囊和白僵上歪歪扭扭的刺绣,是你的手笔;白僵之所以会认识‘应锦’二字,也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