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二关之一:心眼

关灯
    "起来!" 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我猛地惊醒,下意识握拳出击。

    表叔轻松避开,厉声道: "收拾东西,十分钟内离开。

    "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手表显示凌晨三点二十。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半夜搬家了。

     自从上次火车站事件后,我们换了三个住处,每次不超过五天。

     "去哪?"我打着哈欠,喉咙里像塞了把沙子。

     "废话真多!"表叔丢给我一个破旧的军绿色帆布包,"把你那点破烂收拾利索,二十分钟后门口集合。

    " 十一月的凌晨冷得刺骨,街道上空无一人。

     我顶着鼻涕跟在表叔身后,穿过一条条胡同,最后在城西一片低矮破旧的建筑群前停下。

     表叔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后是间废弃的小型仓库。

     "以后就这了。

    "表叔拧开一盏昏黄的灯泡,"清净,没人打扰,练起来方便。

    " 仓库大概三十来平,不大不小,水泥地面,墙壁斑驳,散发着一股霉味和机油味的混合臭气。

    角落里有张简易木床和一个小煤炉,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不去游戏厅了?"我放下帆布包,心里直打鼓。

     "那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表叔叼上一根烟,橘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从今儿起,正式开练。

    " 我精神一振,连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

    跟着表叔这么久,除了最基础的洗牌和几次"实地考察",还没见着什么正经训练。

     表叔一屁股坐在仓库中央的木箱上,抽着劣质香烟:"知道咱们这一行,为啥叫'十二手'不?" 我摇摇头。

     "因为真正的牌术大师,要过十二关。

    "表叔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带着江湖特有的沙哑,"十二关练成,才算入门。

    这是你们林家的老传统,从你爷爷那辈就传下来的。

    " 我眼睛一亮:"我爷爷也是......" "闭嘴,听我说完。

    "表叔瞪了我一眼,"十二关:心眼、指诀、变牌、读心、反追、易容、掩饰、心锁、钓饵、布局、收网、藏身。

    " 表叔掐灭烟头,"咱们这行,十二关才算入门。

    差一关,都是半吊子。

    十二关练全了,才有资格在道上混。

    " 我心中翻滚着激动和期待:"那从哪关开始?" "心眼。

    "表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最基础的一关,也是最要命的。

    没心眼,别的啥都白搭。

    " "心眼就是...观察力?"我小心翼翼地问。

     表叔冷笑一声:"观察力算个屁。

    真正的心眼,是别人看到一的时候,你能看到十;别人看到皮毛的时候,你已经看透骨头。

    " 他站起身,从帆布袋里拿出个破旧的铁盒子,打开后里面各种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扣子、硬币、小刀、火柴盒、石子,乱七八糟一大堆。

     "闭眼。

    "表叔命令道。

     我乖乖闭上眼睛。

     "给你十秒钟,睁眼后看这些破烂,然后我合上盒子,你告诉我里面有啥,越详细越好。

    " "行。

    "我点点头,心里直打鼓。

     "睁开。

    " 我猛地睁眼,目光飞快扫过铁盒中的物品。

    十秒后,表叔啪的一声盖上盒盖。

     "说。

    " "一枚一角硬币,1991年的;一枚五角硬币,边缘有道凹痕;一个黑色塑料纽扣,四孔的;一个金属打火机,掉漆了,上面有'利群'字样;一块白色鹅卵石,有道裂缝;三根火柴,有一根用过......"我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列举,尽量回忆每个细节。

     表叔面无表情地听完,重新打开盒子,仔细核对。

     "一角的是92年的,不是91年。

    "他指出我的错误,"其他都对。

    " 我有些沮丧,但表叔已经拽着我往外走。

     "跟我走。

    " 清晨的菜市场热闹得像锅沸水。

    "二两半,不能再少了!"、"鲜活鲜活嘞,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小贩,戴着红袖章的市场管理员,提着竹篮的家庭主妇来回穿梭。

     刺鼻的鱼腥味,猪血混合着污水的气息,煎饼摊飘来的葱香,构成了九十年代最真实的市井图景。

     表叔站在市场入口,指了指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接下来这么练:我指一个人,你只有一分钟时间观察,然后跟我说他的底细。

    看到那个杀鱼的没?" 我顺着表叔的目光望去,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正在摊位后忙活,围着条脏兮兮的围裙,满手腥味。

     "一分钟,看仔细了。

    "表叔掏出个破旧的怀表,"开始。

    " 我眯着眼死盯着那个杀鱼的师傅。

    一分钟后,表叔收起怀表:"说。

    " "他右撇子,但左手有伤,看绷带的颜色应该是前两天伤的;结过婚,戴着婚戒,但戒指很松,可能瘦了不少;他至少杀了二十年鱼,从刀法和手上老茧能看出来;有烟瘾,右手食指和中指都黄了;脚上的布鞋是新的,估计刚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表叔不耐烦地打断我:"咋看出他杀鱼二十年的?" "他的刀很旧,但保养得特别好,刀刃有多次磨过的痕迹;切鱼的路子特别熟,一刀下去就能避开所有鱼骨;他手上的茧子已经形成了特定形状,那是长期握刀留下的。

    " 表叔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错嘛。

    但你漏了一个,他有个读大学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