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次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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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的槐树才抽出嫩芽,窗外的喜鹊叫个不停。

    三月初的风带着股阴冷的潮气,钻进骨头里去了。

     京城那边刚刚闭幕了什么"两会",电视里天天报道,街上的大喇叭喊得震天响。

     我没功夫管那些,满脑子都是上个月那个雨夜的事——赤龙玉佩、神秘照片,还有表叔异常的反应。

     我知道表叔这人记仇,当天没收拾我,不代表过后不找我算账。

     果不其然,就在电视台播《西游记》第三十集的那天早上,报应来了。

     天还没亮,我被一盆冰水从睡梦中浇醒。

    猛地坐起身,面前是我表叔,手里提着个空盆子,脸色比锅底还黑。

     "起来。

    "他嘴角绷得跟扯了弦似的,眼神冷得能把人冻住。

     我哆嗦着爬起来,还没站稳,就看见表叔手里多了根麻绳,那种拴牛用的粗麻绳,看着就扎手。

     "伸手。

    " 我迷迷糊糊伸出手,表叔二话不说把我两手腕捆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绳子又粗又硬,勒得手腕生疼。

     "表叔,干嘛啊这是?" 表叔一把揪住我后领,拖着我往外走:"不是想知道你爹的事吗?想知道'赤龙'是什么?行啊,那先让你尝尝你爹当年受的罪。

    " 院子里,东边刚泛起鱼肚白。

    晨风一吹,湿衣服贴在身上,冷得直打颤。

    表叔把我拽到槐树下,指着地上两只水桶和一把铁锹。

     "先练梅花桩。

    " 我一愣:"啥玩意儿?" 表叔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废物。

    学拳的都知道梅花桩,老千门有老千门的梅花桩。

    " 只见他麻利地在地上插了七根木桩,一根粗的在中间,六根细的围成圈。

    木桩上面积小得只够站半只脚。

     "上去。

    " 我试着踩上去,木桩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

    表叔冷笑一声,不容分说把两只水桶塞我手里:"挑着,站上去,一动不许动!" 水桶沉得惊人,约莫四十斤,肩膀像是要脱臼。

    爬上木桩,两腿打颤,汗水顺着脊背流下。

     "计时,"表叔掏出个旧机械表,"一小时。

    动一下,从头计。

    " 太阳渐渐升起,晒得头晕眼花。

    手臂酸痛到失去知觉,肩膀仿佛压着水泥块。

    汗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腿抖如筛糠,几次险些从桩上栽下。

     表叔坐在院子边抽烟,一根接一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谁都看得出他是憋着一股子邪火。

     "知道这叫什么吗?"他突然开口,"这叫'金鸡独立',是咱们罗甲门的基础训练。

    控牌先控身,站不稳的人,手就飘。

    " 我张嘴想说话,却连这点力气都没了。

     一个小时过去,表叔一挥手:"下来。

    " 我刚松了口气,腿一软,从桩上栽了下来,两条腿跟不是自己的似的,站都站不起来。

     "没出息。

    "表叔啐了一口,扔过来把铁锹,"把院子翻了,一寸都别落下。

    " 我瘫在地上,双手被麻绳勒出深深的红印子,又疼又麻,铁锹都握不住。

    表叔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还想不想知道你爹的事?想知道就给老子起来干活!不然现在就滚蛋!" 我咬着牙,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握着铁锹的手直打哆嗦。

    院子里杂草丛生,土硬得能磕掉铁锹边。

     我一锹一锹地挖,手掌磨出血泡又破了,血混着汗,锹把都湿漉漉地打滑。

     太阳越升越高,晒得人头晕眼花。

    到中午,我连站都站不住了,挖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地。

     表叔从屋里出来,拿着个破碗,里面飘着几颗米粒的白水,连点油星都没有:"喝了继续干。

    " 我双手发抖地接过碗,囫囵吞下那点米汤,胃里抗议的咕噜声这才消停了点。

     表叔看着我,眼神深不可测:"你以为你爹当年过的什么日子?锦衣玉食?告诉你,他十三岁入门,连着三个月都睡在这院子里,夏天蚊子咬得满身是包,冬天冻得手指裂口子。

    这还只是开始。

    " 我愣住了:"我爸也是您带的徒弟?" 表叔脸色一沉:"闭嘴,干你的活去。

    " 下午接着翻地,一直到天黑,总算把院子翻了个遍。

    我瘫在地上,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手掌血肉模糊,连弯曲手指都疼得倒吸冷气。

     "起来,回屋。

    "表叔叫道,"今晚练'凤凰三点头',不会就别想睡觉。

    " 我拖着半条命挪回屋,冷不丁看见桌上放着半个肉包子和一碗水。

     表叔已经转身往外走:"吃了就练,我去开门做生意。

    " 狼吞虎咽地啃完那半个肉包,我拿起桌上的扑克牌,手指又酸又痛,连普通的洗牌都做不利索,更别提什么"凤凰三点头"了。

     "凤凰三点头"是变牌的高级手法,讲究的是眼疾手快,双手配合默契。

     要想无声无息地在洗牌时更换三张指定的牌,没个一年半载的苦练根本不可能掌握。

    表叔是存心难为我,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游戏厅里陆续进来了客人,搓麻将的、鼓捣老虎机的,还有几个蹲墙角打扑克的。

    收音机里放着张国荣的《倩女幽魂》,那会儿正当红。

    我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手指一遍遍地重复着单调的动作,眼皮越来越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突然一片寂静。

    我猛地抬头,发现游戏厅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天锋。

    "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浑身一僵,慢慢转过头去—— 昏黄的灯光下,父亲站在那里,穿着我记忆中的那件灰色中山装,鬓角微白,目光却炯炯有神。

     他比我印象中的模样年轻许多,更像是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而非我依稀记得的中年工程师。

     "爸?"我声音发颤,怀疑自己是不是累出幻觉了。

     父亲微微一笑,眼角的细纹像刀刻般清晰:"牌呢?拿来我看看。

    " 我木然地递过扑克牌。

    父亲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右手小指上有一道不起眼的疤痕——这个细节我竟然记得如此清晰。

     "'凤凰三点头'不是这么练的。

    "父亲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看好了。

    " 他开始洗牌,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十指翻飞间如行云流水。

    只见他右手食指微微上勾,拇指和中指做出一个"品"字形的特殊姿势,同时左手无名指在牌面上轻轻一划——三张红牌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易位,整个过程不着一丝痕迹。

     "牌是死的,人是活的,"父亲轻声说,"真正的高手不是靠速度和力量,而是意念。

    你要让牌成为你手指的延伸,就像它们本来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试图记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这叫'意到牌到',是咱们林家祖传的绝活。

    "父亲递回扑克牌,"记住,表叔教你的是罗甲门的路子,讲究的是稳准狠。

    但我们林家的真谛,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 我接过牌,突然心头一震:"林家?我们家还有祖传的......" 父亲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打断了我:"时间不多了。

    记住,小心那个左手中指缺了一节的人,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