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刃雷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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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山区安置点。

     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棚户区镀上了一层悲壮的暖金。

    王老汉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名单,站在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头上。

    下面聚集着数百名形容枯槁的老人和孩子。

    眼神空洞,却死死盯着王老汉。

     名单上是集资案里已经去世的老人名字。

     “李大牛,78岁!攒了一辈子棺材本!被骗没了!上月,走了!死在桥洞底下!” “陈大娘,72岁!等不到钱治病!闭眼了!” 王老汉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张局长在省里打仗!我们信他!可省里的老爷们……看不见我们?!听不见我们?!” 他猛地指向省城的方向: “上次去省里!被拦在外面!连省府大院的门朝哪开都没摸着!这次……”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咱不堵门!不闹事!就睡在省厅门口!守着!等到张局长回来!等到省里那位最大的官,出来!给我们一个准话!让那些吃人的‘环亚’,吸血的‘鑫海’,在阎王殿里都睡不着觉!” 人群死一般的寂静,随后爆发出低沉而压抑的怒吼: “去省厅!” “我们找张局长!讨个天理!” 老人们搀扶着,孩子们紧跟着,带着破旧的席子和水壶,如同沉默的洪流,在夕阳下拉长了佝偻却无比坚硬的背影,一步步走向几十公里外的省公安厅大楼。

    这一次,不是为了要回自己的钱,是为了在寒夜里,为那个为他们蒙冤坐牢的清官——讨一个天理!点燃一堆守夜的篝火! …… 深夜。

    省公安厅大楼外。

     凛冽的寒风吹过空旷的广场。

    数百名老人和孩子密密麻麻地坐卧在冰冷的台阶和水泥地上,裹着破旧的棉被或衣物,无声而沉默。

    王老汉坐在最前排,抱着一个老人的遗像(集资案里刚走的伙伴),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尊饱经风霜的石像。

    值守民警和武警战士在远处严密警戒,眼神复杂。

     省厅大楼顶层。

    厅长办公室灯光通明。

     厅长何伟(新任)看着窗外那片令人窒息的黑压压的沉默人群,额头青筋跳动。

    他桌上电话已经快被打爆——省府要求安抚舆情,省委主要领导震怒!政法委书记杨正雄措辞严厉地要求“绝对不能让事态升级”!可王老汉他们……不要补偿,不要承诺,就要张建国回来! 不!他们是要一个朗朗乾坤! 何伟猛地拿起内部电话:“接张副厅长办公室!马上!” 张建国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边,同样看着楼下那片无声的火焰。

    寒意刺骨,他的心却如同被那堆沉默的篝火烘烤着。

    手机响起,是何伟: “建国同志!事态紧急!安置点群众现在情绪失控围堵省厅!维稳形势极其严峻!省里要求必须立刻劝离!”何伟的声音带着焦急和不耐烦。

     “何厅。

    ”张建国的声音平静如寒潭,“群众不要补偿,不闹事,就为要我一个失而复得、又蒙冤被关的张建国站出去说句话。

    我去劝,天经地义。

    您觉得我是该躲在这里,还是该站出去面对他们,请省厅党委指示?” 他将选择权刺了回去。

    要么让他去解决,要么承认省厅无能让群众寒心至此!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传来何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批准你下去安抚!控制影响!绝对避免任何肢体接触和冲突!”这是无奈下的授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张建国放下电话,拿起椅背上的警服外套(肩章锃亮),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 省厅大楼门口。

     沉重的电动感应门缓缓向两边滑开。

    张建国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常服,肩章在刺骨寒风和警灯闪烁中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他身后没有跟任何随从和警卫,就这样孤身一人,大步走向台阶最下方那片沉默的、带着绝望眼神的“人潮”! 寒风呼啸。

     死寂。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从象征省厅最高权力殿堂里走出的男人身上。

    有不解,有麻木,有愤怒,最后……全都化为那沉沉的、凝固的期盼。

     张建国在王老汉面前停下。

    老人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身警服。

     突然! 张建国毫无征兆地! “啪!”一个动作快到极致的、标准的、如同惊雷般的立正!紧接着,一个沉重到几乎能将水泥地砸裂的、90度的、保持静止的——鞠躬! 时间仿佛停滞了! 寒风撕裂的声音,远处车辆的喧嚣,在这一刻化为彻底的虚无! 世界只剩下那个笔挺如松、却深深弯下腰背的身影! 十几秒。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挺直腰板,目光如同穿透寒风的火炬,扫过每一张在寒风中凝固的脸庞,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的力量,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父老乡亲们!” “我张建国!” “云峰的儿子!” “回来了!” “在这里!” “给大家鞠躬!” “为省里让大伙等这么久!受这么多委屈!鞠躬!!” “为环亚案!为害大家赔了血汗钱!鞠躬!!” “为云峰的老周、老王、牺牲的同志们……鞠躬!!!” 他每说一句,就是一个重重的、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人群死寂。

    王老汉手中的遗像框微微颤抖。

     张建国直起身,脸上没有悲怆,只有一片如同钢铁铸就的坚毅: “你们的苦!我张建国今天看见了!记死了!刻在骨血里了!” “环亚案!我顶着天塌下来的锅!也要把剩下的每一分脏钱!每一只伸进老百姓血汗口袋里的黑手!追到底!钉死在法律柱子上!” “鑫海帮!刘海波死了!债还在!他们背后吸血的伞,一根根都得连根拔出来!” “你们的房!你们的钱!省委省政府今天派我来!就一句话:管!拿命给你们管!管不好!我张建国站在这里!你们砸了我这身警服!我绝无二话!”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炸开!没有口号!没有煽情!只有如同磐石般砸在冰面上的冰冷承诺! 王老汉浑浊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凉的相框上。

    他颤抖着声音,嘶吼出第一句: “我们……信张局长!” 如同导火索点燃!死寂的人群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呼喊: “信张局长!” “要公道!” “要青天!” 声浪如同怒龙,撕裂了省城的寒夜!省厅大楼灯火通明,无数窗户后站着沉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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