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人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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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人了,快救人啊!” 十字路口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只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她逆着人群拥挤的方向,缓缓地向对面巷子走去。

     开放性伤口的血腥气蔓延而来,伴随着淡淡的甜腻腥味,这是将死之人才会散发的独有气息。

     阿瑶叹息一声,这人必死。

     巷子逼仄又狭窄,鱼腥、油烟味混杂交缠,直到她闻到一丝香火气,才渐渐驱散点那股子尸气。

     迎面出来送餐的包子铺老板,瞥了一眼。

     大半夜的,戴副墨镜?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老板浑身竟窜出一股冷意,他愣了下,回过头看,昏暗灯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黑影。

     这姑娘年纪不大,拎着个鼓囊的黑色袋子,指甲缝里还渗着暗红碎屑。

     姑娘没走几步,就拐了个弯,进了那家专做死人生意的铺子,门口褪色的木牌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归去来”三个大字。

     阿瑶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

     老板齐福正跷着二郎腿听曲儿,嘴里跟着咿咿呀呀的,见是她,撂下茶壶窜起来:“这么快就得手了?” “哐!” 黑色袋子被甩上柜台,隐约露出孟加拉豹猫的半个脑袋。

     他“哎呦”一声大叫,跳过去一把推开袋子,着急忙慌地用袖子擦了擦柜面。

     “小姑奶奶,你行行好,心疼心疼我的物件,这可是海南黄花梨,卖了你也赔不起。

    ” 阿瑶半眯着眼,歪在太师椅上。

     “验货!” 齐福捏着鼻子打开裹尸袋,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下,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雇主,末了补了句:“已经死僵了,赏金砍一半。

    ” 他话头一转,不死心地又问阿瑶:“你真不是付家人?六门里除了付家,谁家闻得出三天前的死尸味?” 齐福这么问自然是有缘由的。

     三百六十行,各有其传承,六门同宗同源,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

     中国人又讲究“人死为大”,死后必须风光大葬,在古代还有卖身葬父的说法,自然就催生了捞阴门这个行当。

     六门代代相传,靠的是老祖宗严选,只可惜作为齐家的嫡系,抓周时老祖宗不给他面儿,齐福只能开个中介铺,背靠六门这棵大树混饭吃。

     捞阴门这行,说白了就是吃死人饭,寻尸一脉如今除了六门没人用土办法,其他人不是无人机,就是搜救犬,用的全是科技与狠活。

     就阿瑶独树一帜,靠鼻子。

     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就是付家遗孤。

     别说,齐福还真打听过,付家确实没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墨镜后,阿瑶的瞳仁闪着鎏光,她单手半撑着脸,笑得异常的和蔼可亲:“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又想给我找个便宜爹?” 齐福脖子一缩,这姑娘他有点怵。

     两人第一次合作时,他见人家年纪小,说好的价格少给了两成,这姑娘轻笑着接了钱,转脸把他塞进装着黄金蟒的裹尸袋,害他连做三天噩梦。

     手机到账声打破沉默。

     “这次还是现金?”齐福拉开抽屉取了一叠钱,抱怨道,“谁家小姑娘用老年机,你就不能换个智能手机?” 阿瑶接过红票子,答非所问:“最近有没有大活儿?” 喜婆婆手术费还差十几万。

     那年雪夜,喜婆婆将她从垃圾堆刨出来时,她奶都没断干净呢,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城南殡仪馆丢了三具尸体。

    ”齐福懂了,这姑娘缺钱,他试探着说,“但……你不是立过‘三不寻’的规矩,子时丧、灭门祸、刑事案都不接?” “对方开的什么价?” “六十万”。

    ”齐福伸手比划了个六,“不过人是夜里死的,一家三口全灭,警方那边案子还没破呢,尸体先丢了。

    ” 阿瑶多少有点吃惊,竟是三条规矩都要破?可是手术不等人,就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闯一闯。

     “我接!” 齐福一愣,规矩都不守了? 他回过神,又补充道:“这桩案子有点邪,六门的人去了都没搞出个头绪,你能行?” 阿瑶将自己的指骨掰得噼啪作响,她不喜欢被人否定,尤其是眼前这人。

     看她态度坚决,齐福反问她:“六门,你了解吗?” 阿瑶摇摇头,倒是听齐福囫囵提过几次,每次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六门又和这案子有关联,她突然来了兴致想听听。

     她问:“半小时能讲清楚?” 自从齐福搬到这洛南小城里,每当他倾诉欲爆棚,刚跟人提起话茬人家就直喊晦气,他那叫一个孤独啊,阿瑶又是个不爱闲聊的,现在她愿意听,齐福一下就来劲了。

     他先点了三支香,插进香炉。

     阿瑶这才看清,柜台后的博古架上还有个龛位,别人要么请个观音,要么供个财神,齐福的龛位里供着个蛇娘娘,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