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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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一人,如何使得督主这般挂念?” 宴雪行说着站起身来,林麒意立即站到宴雪行身旁。

     :“你先走吧!这样贫道才会没了后顾之忧。

    ” 宴雪行低声吩咐林麒,林麒不肯,看了看对面黑压压一片厂番,有骑马的,也有腰上佩剑的,林麒不禁担心:这么多人,宴公子真能抵挡吗? 林麒本想拒绝,却看见宴雪行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眼里净是对于生死的蔑视!林麒无奈摁了摁刀柄,明白或许决个胜负难,但想要逃跑,对于宴公子来说决不会是件难事!几番掂量,林麒终于咬牙先行一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见林麒离开,对面番子人头微微攒动,一双双阴鸷的眼神写满了迫不及待,显然对于林麒离开很是不满。

    为首的李倾曲更是神色一变,向旁边手下递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那番役心领神会策马向林麒追去。

     宴雪行叹了口气,微微佝偻的身躯一颤:看来,今天又躲不过去杀孽了! :“三界之内,六合之中,借太上之令,道无不应!敕!” 东厂的马膘肥体壮,番役勒着马缰动作利落从宴雪行身旁经过,马上的番役还想着要不要冷不丁射出袖中毒针好让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道士死于非命,哪知宴雪行突然手中符咒一抛,伴随口中咒语,配合着八卦手势向马的后半身一指!那符咒仿若飞星入幕“嗖”地一下进入马的体内,那马像被什么刺激立即发出一个可怕的嘶鸣,还来不及收回马蹄,很快便倒了个人仰马翻! 番役被甩在地上,李倾曲神色大变!再没法冷眼旁观立刻策马上前,宴雪行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直到李倾曲手中软剑贴着面门而过,宴雪行后退避开,回头双指一弹,随着一股深厚的内力传来,李倾曲一惊!手中软剑差点挣脱出去,然而他仍咬牙撑着,飞速回调剑招继续向宴雪行右肩刺去! 宴雪行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游刃有余其实也不费吹灰之力,飞快躲过李倾曲的剑招,宴雪行躲在他的身后一掌拍在他身下的马背!那马立即受惊猛甩,把背上的李倾曲颠得七荤八素,最后不管李倾曲如何拼尽全力,竟也控制不住惊马,李倾曲无奈只好放弃跳马,那马得了自由死命一般向前奔跑,疾乱的马蹄差点踏破李倾曲的头顶,气得李倾曲抱头鼠窜站到手下身后惊魂未定半天,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骂道:“好你个臭道士!都给本督上!” 番役们得了命令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向宴雪行飞扑过去。

     :“把姓宴的给本督大卸八块!本督主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赤手空拳?!” 本来番役们对宴雪行还心存忌惮,毕竟仙君的名号如雷贯耳,神通广大如清玄仙君且不说刚才把他们督主给弄得狼狈不堪,就是这个清玄仙君据说会咒语,得罪他不知道会倒什么大霉呢!然而李倾曲这么一吼,番役们也不再犹豫,纷纷将宴雪行围成一个圈,凶狠的眼神看似恶狼扑食。

     :“督主何必赶尽杀绝?!贫道乃修道之人,不想枉生杀孽!” 李倾曲很是得意:“仙君大人若是怕,自我了断本督主可以赏你个全尸,下去见了先皇,也别说咱家心狠手辣!” 宴雪行冷笑:“督主以为就凭他们能拦住贫道?” 李倾曲人多势众,只当宴雪行在说狠话,当下手一扬,为首的番役们得了命令,纷纷举起武器想向宴雪行砍了过去。

     李倾曲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首先围攻宴雪行的几个番役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他们武功深厚并且配合十分默契,就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都未必能赢过他们。

     然而李倾曲多少低估了宴雪行的身手,哪怕被番役围着,其中还有使不同兵器的厂番,宴雪行面上仍然看不到一丝惊慌,此时的他已经夺过去一名厂番的长刀,那边刀剑“乒呤乓啷”的打斗声不停地响,好不容易手下使着“铁索连环”逼退宴雪行,眼看着接踵而至的尖刀就要刺穿清玄仙君那不染纤尘的皮囊,哪知宴雪行微侧头躲避,尖刀与“铁锁连环”互相碰撞!厂番们再回头,便看到宴雪行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张符咒! 厂番们扑空很是不服,看见宴雪行毫发无伤,为首几人咬牙切齿举起刀剑便砍,然而宴雪行飞快念着咒语,手诀中心符咒金光一闪,随着宴雪行一指,符咒落入一人身体,那人是个使着双刀的厂番,看起来应该是李倾曲手下得力的干将,察觉有东西落入身体,他先是低头一看,再抬头,便感觉有东西在他身体里钻,他开始止不住身体抖动!同伴见他中了符咒皆是一惊!不安的情绪在围攻几人眼中蔓延,不约而同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天旋地转一阵晕颤,然后听见双刀番役抽搐一般骨头“咔擦咔擦”地响,仿佛被什么东西重新安置骨骼,从脚底一直到头顶,一股诡异的力量将那双刀厂番如同烟囱一样瞬间撸直!直到看见同伴狰狞异常的表情,厂番们头皮一阵发麻!这究竟中了什么样的巫术?!怎么像鬼上身似的? 厂番们神情紧张,紧了紧手中的兵器,再看向双刀番役时,厂番们发现他双目变得赤红,看似挣扎又像是快要发狂! 宴雪行在双刀番役身后首先发起进攻,厂番们来不及多想,迅速形成阵型作防御,然而就是他们配合默契,宴雪行的刀法却没有一丝破绽,变化莫测的刀法加上深不见底的内力,宴雪行一刀砍过去便击退一片,围攻几人勃然变色,受宴雪行刀法影响,纷纷不同程度向后退去。

     :“双刀占!快醒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远处有番役大喊,不叫还好,一喊那双刀番役像完成某种呼应,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且凶狠,抡起双刀飞快向声音方向攻击过去! 李倾曲脸色黑得吓人,此时他再也坐不住了,挥手示意所有的番役一拥而上! 双刀番役中的是宴雪行用精血修成的“摄魂咒”,不但双刀砍得又凶又猛,而且“摄魂咒”激发出他体内所有潜能,思想更被宴雪行控制,双刀番役连手砍翻几个同伴,一时间断肢与喷溅的血液肆意乱飞!宴雪行有了傀儡帮手,动作不再缩手缩脚,而是弯刀向前一挥!剑气如长虹破空一般势如破竹! 李倾曲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望着不断倒下的手下,李倾曲目光中似能滴出火来! :“弓弩营!上!” 李倾曲一声令下,一排身穿褐色厂服的番役立即手持弓箭,纷纷瞄准宴雪行。

     一时间弓弩齐发,围攻的厂番们立即退到一边,箭矢如雨一般飞向那如仙人一般的道长! 宴雪行举刀抵挡,随着“砰砰”箭矢与刀碰撞的声音,弯刀刀口很快钝化卷曲!由于之前的砍杀,宴雪行身上那从狱卒剥下来的玄青色外袍已经被大朵大朵暗色渲染,再加上他白皙脸颊有点点猩红的雪梅,箭矢如夺命银蛇射来时,宴雪行身体灵活如一只暴风雨中急于逃命的飞燕,仿佛咫尺毫厘就会丧身箭林之中! 手持箭矢的厂番兴奋异常,那种集体追杀猎物的快感让他们眼角都在闪动着激动的光芒! 然而疲于应对的宴雪行还暂时失去对双刀番役的控制,这边没来得及重新念咒,那边就已经有厂番在拉着双刀番役离开,宴雪行眉心微皱,这样下去他非得交待在这里不可!他在狱中都尚且毫发无伤!总不能到了外边还能功亏一篑不成? 宴雪行手中弯刀卷起一把箭矢往回甩去,立即又倒下去几人,厂番们一惊!愣神之际,宴雪行竟又双手合了个剑诀,口中飞快念出咒语,那边被番役控制的双刀厂番突然红目一睁!手上动作突然力大如牛!双刀番役像疯了一样猛地甩开同伴,两把钢刀如同两扇密不透风的白墙,打斗中,身边同伴被砍得哀嚎不绝,双刀番役也飞快地跳到宴雪行身前挥舞着钢刀,为他挡去大多数箭林,从李倾曲的视角望去,宴雪行躲在身后念着咒语,如同驱使妖魔的神明。

     :“妈的!” 李倾曲暗骂一声,夺过身边一人的弓箭,瞄箭对准!只听见“嗖”地一声,箭矢穿过双刀番役的耳垂刺向后面!宴雪行此时正忙着一边念咒一边应对从刀墙中漏出的箭矢,那支李倾曲射出的冷箭冷不丁擦着他白皙脖颈皮肉而过,虽然只带走微不可察的一点,然而宴雪行感觉脖颈一疼!低头把手摁在擦伤处地方,无法察觉那里正在快速地变黑化脓! 箭上有毒! 意识到这点,宴雪行立即躲在双刀傀儡身后,把内力聚于指尖,企图一寸一寸将脖子上的箭毒逼出体外。

     然而傀儡虽然好用,但双刀番役来回躲避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抵挡全部的箭矢,宴雪行只能一边逼出箭毒一边抵挡。

     厂番们看见督主射中宴雪行,纷纷眼里向李倾曲投去崇拜的神色,李倾曲亦十分得意,东厂的“蚀骨散”是何等威力?只要粘上一点无不化为血水而亡,他立即狂妄地挥手喊停剩余的弓箭手,他要亲手杀了宴雪行!要将曾经那个天子都奉若神明的清玄仙君一点一点踩在脚下,受千刀万剐而亡! 再没有什么能比将高高在上的神明踩在脚下的感觉更令人疯狂?!然而突然停下攻击却让宴雪行有了喘息之机,他本就百毒不侵之身,就算东厂用毒再厉害,只要把毒逼出体外却也不成问题! 李倾曲与剩下十余名厂番用一种近似疯狂、嗜血的目光看着宴雪行,若是平常人可能会被这种赤裸裸的变态杀意吓得心惊肉跳,然而中了宴雪行“摄魂咒”的双刀番役却像个最忠诚的奴仆,死死护在宴雪行身前! :“给本督主上!谁能亲手诛杀清玄仙君,本督主赏他百户!” 李倾曲一声令下,手下便像饿狼一般扑向宴雪行!李倾曲那白得不同寻常的脸庞也因为兴奋而闪现出一丝变态的红霞。

     厂番们大多使的都是钢刀,之前双刀番役就因为有毒的箭矢刺中早已神志不清,面对一把把白晃晃的尖刀刺来,宴雪行最终抛弃了他最忠诚的仆人,夺过双刀番役的钢刀同时,也一把将双刀番役推了出去。

    厂番们早已杀红了眼,更何况这双刀占因为中了巫术杀了这么多同伴,厂番们出手狠厉,三刀两刀将碍事的双刀番役大卸八块,纷纷刀尖刺向宴雪行! 对于宴雪行来说,这些厂番算不得武功多么高强,但神灵难抵难缠的鬼,宴雪行之前给双刀番役用了用精气所写的“摄魂咒”,驱动时也要精气念咒,再加上被李倾曲暗箭所伤,宴雪行其实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他不想再跟李倾曲纠缠下去,想着快意杀他几个厂番震慑便趁机逃跑,然而疯狂的番役们却不答应,李倾曲的软剑也像神出鬼没的毒蛇一般准备时时夺走他的性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远远低估了阉奴的疯狂,宴雪行一时竟脱身不了,正在心里着急,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大喊:“师父!‘祭仙拂’!” 宴雪行定睛一看,不知何时阉奴身后竟出现了一名身穿青衣道袍的青年,听到喊声,宴雪行往他手上看去,青年手上拿着的不是仙门的祭仙拂又是什么? 青年面露焦急,看起来十分担心,待宴雪行看清楚他的面容,一股怨恨却从心底升起,然而他微蹙双眉,手上动作只是略微迟疑,便伸手接过了青年抛过来的祭仙拂。

     有了祭仙拂,宴雪行突然如有神助,飞身退后躲开密集刺向他的尖刀,手中祭仙拂便如银龙入海一般闪动着白色的拂须,那尘须甩动时如千斤重担,散开时又如锋利钢丝一般能刺穿人的身体,厂番们近身不得,气得李倾曲回头大怒:“王苟!竟欺骗本督!” 青年吓得身体一缩,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按道理说救了自己的师父青年人理应开心,然而他却一副像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李倾曲可没想这么多,正想一掌劈了这个背叛自己的骗子,可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身后宴雪行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看到那个曾经他可望不可及的蓝仙君跪倒在地。

     :“王苟?原来这才是你原本的名字?!” :“……师父!” :很好!原来你也知道你不配为师给你的名字!” 听到宴雪行说“为师”,跪在地上的青年泣不成声,顾不得地上的石头锋利,青年人不停地用力磕头,仿佛这样可以勉强减轻身上的罪孽。

     :“这…怎么回事儿?!”李倾曲忍不住心里疑惑,焦躁喝问道。

     青年抬起头露出淌满泪水的脸,宴雪行看见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冷笑道:“从前教你武功、医术总偷奸耍滑,你唯独对用毒功夫上了心,当年你莲生姑姑多么心思单纯的人,她怎么可能恶毒到用毒去伤害你沈叔?” 青年人面露愧疚,当年他初碰毒经,不过想通过莲生姑姑的手来试一下毒,刚好莲生姑姑那时害怕回去滇州,青年想不过是平常毒药,就算沈叔真中了毒,有师父在沈叔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后来出现的黑衣人,杀害李伯福婶他们不说,沈叔和师父,就连自己都差点丧命。

     提起这事,宴雪行露出更加厌恶的表情,他知道当年蓝新始唆使莲生毒害沈赫有笑面书生逼迫的缘故,但他没想到至始至终自己以为的徒弟竟一丝顾及彼此的师徒之情。

     :“刚刚你知道我难以脱身,面对突然出现的祭仙拂断然不会拒绝,然后你把毒药涂在拂须上,只等贫道驱动祭仙拂,毒药便会瞬间顺着鼻息进入贫道的体内,始儿啊始儿!为师还想着你回头是岸,原来还是从前那般狼心狗肺!” 宴雪行看向蓝新始的眼神里充满怨恨,蓝新始…不,应该叫他王苟,他原本是个无人在意的贱民后代,被父母买掉时,还幻想父母因为爱惜不愿他跟着他们颠沛流离,然而他从未想过父母会为了区区一块饼就把自己卖了,卖给走江湖的老道士。

    他做过苦力,进过象姑馆,还跟老道士干过许多坑蒙拐骗的事情,小小年纪见惯了世态炎凉,要不是遇到宴雪行,估计王苟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小偷小摸的小贼,是宴雪行把他带到京城,见识过最繁华的都城,见到过世间最尊贵的天子,他想自己大概也算出人头地了。

    他把父母接来京城,让父母见证自己曾经弃如敝履一般的儿子如今伺候在君王身侧,有时看着父母谄媚讨好的嘴脸,王苟甚至会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仿佛就是戚长锋、李成凉那样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他王苟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然而王苟清楚自己不过借着师父的势,师父也不过是因为得了天子的宠信,师父就算再神通广大,他能和皇上比,能和未来的天子比吗? 他不过想要一个前程而已,他从未真正有过陷害师父和沈叔的想法,只不过从一开始的侥幸,到最后的逼不得已,王苟明白,自己与宴雪行的师徒情份已尽,他也再不能回去被叫“始儿”的日子了。

     王苟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宴雪行,身后的李倾曲听到对话却是一喜! 曾经目空一切的清玄仙君如今被自己的好徒儿下毒陷害,如此说来,自己只要落井下石便可以将轻易他杀死?! 李倾曲想想就兴奋!不知不觉眼里露出凶光,趁着宴雪行不注意,李倾曲小心向前靠去。

    可宴雪行听觉何其灵敏?很快察觉出李倾曲的动作,此时宴雪行眼底和嘴唇发黑,额头也在不停冒着冷汗,看样子宴雪行身上剧毒已然发作,就算医术高明如他,一时竟也没有战胜李倾曲的可能。

     :“督主大人!贫道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只是奉劝督主一句,这孽障今日能背叛师门,背叛太师,他日也一定能背叛你!” 李倾曲脚步一顿,笑道:“这便不劳仙君大人费心了!王苟他日若是反骨,咱家有的是手段!不过清玄,同知大人噩耗传来时咱家还在想,是不是哪个不识趣的主放出来的假消息,后来多番查证,沈同知确实死在了关楼!咱家也劝仙君大人莫要挣扎了!黄泉路上,沈同知还在等着您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倾曲的声音阴柔尖细,阴阳怪气的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宴雪行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瞥了一眼王苟,最后轻声叹息道:“虽然你忘恩负义,不过贫道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很多事情必定会有更改,从前裕王深受卜术所困,‘二龙不得相见’的预言如今只剩下他这么一条真龙,天行宫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贫道若是裕王,第一个便是拿你这个从前的仙君徒弟开刀!这些年你该捞的钱已经捞得差不多了吧?李督主身为新皇鹰爪,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跟他合谋呢?” 宴雪行说到最后语气平静,王苟脸色一白,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气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他抬头看着宴雪行,这个他曾经以为会包容自己胡作非为的师父,对自己的恨居然已经到了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地步了吗? :“师父…!您当真如此恨始儿了吗?” 王苟满脸苦涩,如师父所说,新皇对卦卜之术深恶痛绝,从前便恨死了先皇身边借着卜术胡言乱语之人,连过去大臣们升迁都与青词有关,如今新皇继承大统,整顿朝纲可不正好拿他这个没有根基的天山派余孽以儆效尤么? 宴雪行不可置否,此时他脸上毒气几乎化成一团黑云,王苟看不清楚师父的面目,可师父嘴角那抹嘲讽却十分刺眼。

     王苟苦涩一笑:“师父冰雪聪明,居然临死前都不肯饶了徒儿!您还是那个心怀慈悲的仙君大人吗?…哈哈哈哈!” 王苟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带了几分愤恨与不甘! :“师父啊师父!要怪就怪您当年有眼无珠,救下苟儿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苟眼神瞬间变得癫狂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疯狂往宴雪行的身上刺过去。

     宴雪行见状举起祭仙拂猛地一甩,拂尘“啪”地一声落在王苟的胸口,王苟立即被甩飞出去,落在地上时还不停吐出血来。

     :“贫道怕脏!自有人会取你性命!”宴雪行声音冰冷,目光似有所指看向了不远处的李倾曲。

     龙泉寺时,师父哪怕听闻噩耗,癫狂之下也没有取自己的性命,如今居然不愿脏污了手!可师父看似仁慈,却已把话挑明,即使东厂阉奴对自己有收买之心,然而宴雪行不但在二人面前说明利害关系,就算李倾曲不计前嫌留用王苟,王苟也不敢完全相信李督主,毕竟谁知道李倾曲会不会为了向新皇邀宠而出卖自己?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两人便开始了隔阂,哪怕为了利益也不可能做到双方完全没有提防! 师父还是这么厉害!他能在先皇天行宫里掌控一切,今天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使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王苟倒在地上又哭又笑,看向宴雪行的眼神是又敬又恨:“师父不要怪徒儿!恐怕你也看不到徒儿落魄下场了!这次毒药是徒儿试炼了七七四十九日,集成各种至阴毒物制成,哪怕师父武功再高!医术再怎么天下无敌!您也解不开这天下第一奇毒!哈哈哈…怎么样?徒儿其他学不好,练毒的技艺怎么样?徒儿还没给这药起名字呢!不如就叫它`戮仙散’如何?哈哈哈…!” 王苟最后疯狂大笑,毕竟是曾经悉心教导的徒弟,不说让他学成大儒开班授徒,也不说武功医术能悬壶济世,至少能明辨是非,做个知恩图报的人吧?然而宴雪行看错了他!当时只觉得他可怜,即使王苟出身卑贱并且资质平庸,宴雪行仍愿意倾囊相授,没想到今日反而中了这孽畜的毒手! 想到这,宴雪行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他眼睛里布满一道道黑色的蛛丝,由于毒药的作用,看着满地陈尸,宴雪行感到自己身上仿佛也在散发着腥臭腐烂的气息。

     师徒二人冷眼相对,一时竟看不出谁更恨谁!一直手持软剑的李倾曲却面露兴奋!不管是神通广大的清玄仙君还是这善于使毒的王苟,显然他们都已深受重伤!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李倾曲不假思索,全身意念将十成内力灌于剑上! :“仙君大人!这次就让咱家送您上路吧!” 李倾曲说完,剑尖直指宴雪行,他的剑势又快又凌厉,宴雪行口中仍在汩汩冒着黑血,眼看软剑就要刺中宴雪行的眉心,哪知面前突然起来一阵浓烟,软剑落了空,面前也被迷雾挡去了去路! 李倾曲可不想失去杀清玄仙君的机会,立即冲进浓烟里去找,结果转了一圈,浓烟散去时,李倾曲站在原地失去宴雪行的踪迹,再往四周看去,不知何时,连王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 李倾曲最后攻击宴雪行的时候,其实宴雪行早已被毒药侵蚀得看不清楚东西,只模糊看见有东西刺过来,幸好他动作够快,推动一张“遁火令”符咒,当李倾曲还在迷雾里转圈时,宴雪行已经凭着最后的意志力,向林麒消失的方向走了十多里。

     走过一片荒地,宴雪行明显感觉身上像要被撕开一样,他已经无力支撑,终于扶着荒地里的一颗矮松停了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从怀中取出仅剩的一枚药丸,那是他炼的“百毒丹”,可以解百毒,然而王苟炼毒功夫不错,又对“百毒丹”药性了如指掌,王苟本就奔着夺取宴雪行性命去的,所以估计丹药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宴雪行看了看周围,郁郁葱葱的杂草看起来勃然生机,这便是自己最后的葬身之地了吧?宴雪行还以为自己会死在秋天或者冬日,毕竟那样只会让自己显得更悲凉!然而这最后栖身之所居然还能隐蔽一二,杂草掩盖至少还能给自己一点最后的体面?谁知道呢?!最终都逃不过烂泥一堆吧?! 宴雪行心里绝望到了顶点,此时他已经没法想更多事情,他想不起年少时师门的颠沛流离,想不起滇州在老师门下时看过的圣贤书,更想不起曾经天行宫连天子都俯首帖耳的占卜卦数;他想起在天牢里的日日夜夜,想起曾经那些令人难熬的日子里,自己有多么懊悔没有及时与沈赫功成身退!什么仁慈?什么功名?都不过梦一场!梦一场罢了! 宴雪行意识开始模糊,他努力想起沈赫的样子,他想只要他把他记住了,到了阎罗殿总能找到他,等自己找到了他,他要跟他说,他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他的话退隐滇州,都怪这京城的繁华迷人眼,他始终舍不得离开,不然他们就可以从此安稳快活一生了。

     或者不用一生,他只要他再抱他一次就好!哪怕最后一次! 然而那个午夜梦回不知缠绕自己多少次的人,宴雪行无论怎样集中最后一点意识竟也想不起来他的轮廓!他们已经久连对方样子都想不起来的程度了吗?这样到了泉下他怎么找他?然后他们会不会因此走散,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想到这,宴雪行从一开始的呜咽到后来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仿佛胸口撕心裂肺的疼抵不了心中痛楚半分! :“阿雪!阿雪…!” 恍惚中有人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多么焦急又多么熟悉,仿佛是从天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

    宴雪行不由得一愣!这好像…沈赫的声音?!他没死?他们竟然都是骗他的?! 宴雪行慌乱四处寻找,然而毒气障目他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哪怕他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迷糊的草和树,甚至他都分不清楚面前的是不是草,又或者是不是树?! :“沈赫!沈赫!你在哪…” 宴雪行狼狈得像个孩子,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像无数次自己幻想的那样的,不过是自己再一次走火入魔罢了?! :“阿雪…!” 就在宴雪行快要放弃的时候,耳边竟又传来一次呼唤!宴雪行听得清楚,那声音里带着焦急与心痛!宴雪行还想听得再清晰一些,哪怕最后声音会随着自己的死去灰飞湮灭! 然而不管如何用力,丹田竟像早已决堤泛滥的洪水再也凝聚不起来,又试了一次,宴雪行脸上的泪胡乱淌着,他终究没能看清楚面前分毫! 周围再次恢复安静,宴雪行也停下来折腾,一双布满黑色蛛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他不甘心!不甘心最后的呼唤竟然会是自己的幻觉! 沈赫!是你吗?究竟是不是你…? 宴雪行嘴里呜咽着,随着抽搐,黑色污血把他口鼻填满,加上他早被毒血侵蚀肿胀的脸,他竟会死得面目全非吗? 面前暗了下来,疼痛让宴雪行再也无法思考,他只觉连黑暗都在瞬间颠倒,耳边还是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宴雪行想要回应,然而沉重的身体连眼皮也开始都掀不起来了,只有在他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亮里,有一双靴子在向自己奔来,那么虚幻,又那么真实… (正文完) 喜欢辞京华请大家收藏:()辞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