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界碑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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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土机驾驶室里,操作员刘建军抹了把额头的汗,后视镜里映出王德福老汉挥舞铜烟锅的身影。

    "往左半尺就是祖宗地脉!"老人沙哑的吼声穿透玻璃,震得他耳膜发痒。

     "老顽固。

    "刘建军朝窗外啐了口槟榔渣,黄色汁液在晨光里划出弧线,"李镇长说了,今天必须把路基扩到三米五。

    "他猛推操纵杆,钢铲擦着山体青苔剐下一片岩皮。

     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三十吨花岗岩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轰然倾塌,扬起的尘土里闪着诡异的青芒。

    刘建军瘫在座椅上,看着巨石堆里半掩的残碑,"茶马司巡检"四个篆字正瞪着他。

     县文物局的白色面包车在浮尘中急刹,副局长张明理的金丝眼镜蒙了层灰。

    "都别动!这是国家文物!"他举着封条的手在抖,公文包夹层里躺着李强昨晚塞的两条中华烟。

     黑色桑塔纳斜刺里插到路中央。

    李强摇下车窗,腕间的蜜蜡手串磕在玻璃上叮当作响:"乡亲们!这些碎石沾着祖宗灵气,拿回家能镇宅!"他的尾音淹没在胶鞋踩踏碎石的声浪里。

     穿蓝布衫的赵阿婆挤在最前头,菜篮子哐当撞上残碑。

    "作孽啊..."她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碑文,突然发力掰下"正统十二年"的残片,动作利索得像摘白菜。

     四十瓦的灯泡在秦风头顶摇晃,铅笔尖在硫酸纸上沙沙游走。

    碑文缺损处露出茶饼压痕,像群扭动的蝌蚪。

    "茶税三百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笔尖突然顿住——元代驿站才用八思巴文记录密级公文。

     门轴吱呀声惊得他差点碰翻墨水瓶。

    丛丽丽端着搪瓷缸愣在门口,热气从"先进工作者"的红字上袅袅升起。

    "秦镇长,您已经三天..."她的话被档案柜阴影里摇晃的身影掐断。

     秦风伸手去抓圆规,指节上的墨渍混着血丝。

    元代条石上的骆驼纹在他眼前旋转,和明代龙纹碑额重叠成诡谲的图腾。

    "必须找到层位关系..."他呢喃着栽向地面,后脑勺磕在1958年的水利工程蓝图上。

     省考古队的金属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老钱手里的洛阳铲顿在半空。

    "这土层不对劲,"他抹了把额头的汗,铲尖挑开明代青砖,"你们看!"雕着双峰骆驼纹的条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摄像机红灯亮起的瞬间,李强凑到镜头前:"周队长,这破石头能有啥价值?"他故意踩在条石边缘,靴底沾着天洪建筑公司的水泥渣。

     "元代驿站地基!"老钱举起洛阳铲,铲头还粘着黑色淤泥,"保护范围得扩到八十米。

    "关机声响起时,李强往他工装裤兜塞了包软中华:"晚上玉河酒楼,咱细聊扩建的事。

    " 秋雨燕的吉普车碾过泥坑,溅起的污水在车门留下黄河泛滥般的纹路。

    "接着!"她甩给司机老杨半包红塔山,"把这老家伙给我发动起来!" 漆面剥落的黄色抽水机咳嗽着吐出黑烟,铭牌上"1998.8.17九江"的字样在震颤中模糊。

    "当年扛了七天七夜,"老杨踹了踹漏油的阀门,"没想到在这派上用场。

    "对讲机在秋雨燕腰间炸响:"东区...三吨水泥...信号..."她抓起话筒吼道:"用驴车拉!拆了王老栓家的门板当垫板!"王老栓抖开桑皮纸的刹那,十五瓦灯泡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