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所思及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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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千岁在铺天盖地的寒气里站稳。

     三幅金帛挂画同一时间泛着乌金色的涟漪,独特的花香袅袅升空,混入稀薄冰凉的空气中,引人陶醉。

     余千岁谨慎地手握锁引金链,正打算驱使金链将这三幅骇人的画作摘下来,忽地狂风怒吼,画作接连掀动。

     “咯咯咯……” 万鬼齐笑的声音,从《地狱噬鬼图》传来,灰扑扑的画面,画师只用墨色,简单地勾勒出鬼怪的轮廓,大小鬼怪叠加在一起,形成座座尸山。

     白骨嶙峋的山脚,竟开遍绚烂的花朵,这一刻画里面的花海,仿若七彩烟霞,明艳亮丽。

    只见画中枯槁的手指突然发力,随着一声嘶啦,鬼怪尖锐的指甲从里向外劈开画布,直直朝着余千岁的脖颈而去。

     余千岁及时闪身,未料身后的《抬轿迎亲图》,立即把他吸入画中。

    平面的画作顷刻之间变成一方可以活动的天地。

     十里红妆的迎亲嫁娶,娘家嫁女的出阁痛哭,婆家娶亲的喜上眉梢,全部都在画作里一并呈现。

     尤其是那顶艳红色的大花轿,四面轿身被五阴木围住,每个角落又用鬼钉牢牢钉死,生怕里面的新娘后悔跑出来。

     余千岁被吸入花轿当中,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悬浮在轿内的左上角。

     新娘披着红盖头,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传入余千岁的耳朵里,正当他打算掀开红盖头,看看下方的人究竟是谁。

    新娘却一把拽掉红盖头,宛若消瘦阴诡的木偶娃娃。

    她面庞煞白,毫无血色,颧骨却用桃花粉的腮红点缀,显得更为突兀滑稽,红色的双唇,衬得她像极了纸扎人。

     顺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向上看去,新娘的两条眉毛光秃秃的,显然是刻意被刮掉了。

     她嘿嘿地笑起来,宛若僵尸抬臂,瘦弱的身体撑起宽大的衣衫,层层叠叠的长袖,无风自动。

     新娘抬头看向左上角,声音尖锐,仿佛钢丝划伤玻璃,“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我要嫁人了,哈哈哈哈哈……”她高声大笑,但是表情却极为悲伤,随着笑声越来越高,到最后转变成了无声哭泣。

     凸起的脊骨随着她的抽噎,如波浪般滚动。

     “你不用躲我,现身吧,是我让你来这里的。

    ”她话音刚落,轻挥衣袖,余千岁以他自身的原貌出现在轿内。

     原以为这里面的空间会很逼仄,但是细看之下,分明是移动的千工拔步床。

     李相宜靠着椅背,阴森的笑容挂在她脸上,她以主宰者的身份,不屑地睥睨天下。

     “你找到了我的骨灰,我的棺材,还找到了这幅画,看来我没有选错人,余千岁,你很聪明。

    ” 余千岁表情微怔,怪不得他在这个副本里没有见到除他以外的其他玩家,合着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啊。

     “你把我叫到这里,所为何事?” 余千岁盯着面前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李相宜,犹豫片刻问道,“你不想结婚,所以自杀了?” 李相宜伸出如鸡爪似的蜷曲手指,轻轻移到唇边,“嘘,仔细听。

    ” —— “你一定要忤逆为父?我是你的父亲,你必须得嫁!” “你现在是李家新妇,既是李程锦的人,就要尊他敬他爱他,好好的为李家相夫教子。

    ” “你不必再回来了。

    从此没有李雪然家,只有我张毅恨家。

    我张家不欢迎你这个李氏女。

    ” …… 张毅恨的话语字字诛心,余千岁顺着往事追溯。

    他通过这些内容,一瞬间看到了张毅恨咬牙切齿的模样。

    张毅恨对外给自己搏了个疼女爱女的美名,对内却大肆辱骂女儿,把李相宜贬得一无是处。

     好像她这些年读的万卷书,行的万里路,全部都是为了她以后能更好教育下一代所做的铺垫。

     原来算盘早在李雪然去世那年,张毅恨就已经计划好了。

     李相宜眼中墨落积雪,凿出两行滚滚血泪。

     她手指勉强伸直,在空中轻轻划过,“继续看。

    ” —— 父女二人争吵过后,李相宜被张毅恨软禁起来。

     “成婚安排在七日后。

    ”张毅恨撂下一句话,并叮嘱下人牢牢看管这间成为牢笼的闺房,婚礼尚未结束前,李相宜不能踏出大门一步。

     屋内所有的窗户被木板钉死,宛若当年张毅恨在惩房里一样,暗无天日。

     李相宜在床上枯坐五日,第五日晚,喜神娘娘降临她的房间,疼惜地抚摸她的秀发,“我知你不愿意嫁人结婚,我能许你离开。

    ” 喜神娘娘的出现是意外之喜,她说的话正中李相宜的心窝。

     李相宜好似看到了希望降临,她频频点头,“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我能离开。

    ” 喜神娘娘掏出一颗棕色的种子,“吃掉它。

    ”李相宜不疑有他,一口拿过种子吞了下去。

    桃花树顿时在她体内生根,不消一刻,李相宜的身体被树枝贯穿,粗壮的树枝穿透房顶,与此同时李相宜的自我意识,和桃树结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无法分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泣血般质问,“这就是你说的离开?” 喜神娘娘的眼底闪过阴鹜的笑意,她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不算呢?” “你现在就是这棵桃树,只要你想走,你就能随时离开,自行断枝随便找块土地,就能延续寿命,何乐不为?” 李相宜被喜神娘娘坑得彻底,她愤怒地想要挣脱这具树身,奈何她的四肢百骸,全部都化成了这棵桃树。

     喜神娘娘随后变成李相宜的模样,她静静坐在床上,直到第六天晚上,张毅恨命人开锁,见到喜神娘娘变作的李相宜,开口问道,“你这屋里何时种的桃树?”。

     张毅恨抬头顺着树干向上看,“正好把这树砍了,给你打具棺材,我可不想被李程锦的家人嫌弃,说我连生死之物都不给你准备。

    ” 张毅恨叫来外面的下人,“把这棵树砍了,给相宜做棺材。

    今夜务必赶出来,明天就是成婚大礼,切不可耽误。

    ” 他必须得在明日把李相宜嫁出去,前些日子,外室薛宁梅同张毅恨吵得厉害,说什么都只能再容李相宜七天,七天过后,她和张小宝必须堂堂正正入主张家,成为当家主母。

     李相宜亲眼看见她的桃树身体被做成棺材,她的意识残存在废弃的木枝里,当喜神弯腰把她捡起,揣进怀中一并带去李程锦家时,李相宜万般不解。

     “你害我变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