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永夜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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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间的灯光冷得刺骨。

    七月站在金属台前,凝视着程远平静的面容。

    殡仪师为他整理了遗容,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只是嘴唇失去了血色,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七月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眉骨的轮廓。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五年前在南极考察时被冰锥划伤的。

    她记得当时自己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他却笑着说这点小伤连创可贴都不需要。

     "你总是这样......"七月的眼泪砸在金属台上,"什么都不说......"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星辰抱着那只残缺的企鹅玩偶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少女慢慢走近,将玩偶放在程远手边。

     "程叔叔说过......"星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小企鹅会保护做噩梦的人......" 七月将少女搂进怀里,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草莓香气。

    这个味道让她的心脏一阵绞痛——三天前,程远还蹲在超市货架前,认真比对不同品牌的洗发水,说要找最像七月笑容的那一款。

     马可轻轻敲了敲门:"国际刑警已经包围了霍华德的实验室,但他们需要星辰的DNA样本做最终确认。

    " 七月猛地抬头:"不行!" "只是口腔拭子。

    "马可递过一个密封袋,"不会伤害她。

    " 星辰自己接过棉签,毫不犹豫地在口腔内壁刮了几下。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七月突然意识到,这个十二岁的少女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长大——用最残忍的方式。

     回到临时住所,七月机械地整理着程远的遗物。

    他的行李箱里只有几件换洗衣物,一本翻旧的《南极生态图谱》,还有一个小铁盒。

    七月打开盒子,呼吸瞬间停滞——里面整齐地放着十五年来她寄给程远的每一张明信片,最早的一张邮戳是父亲失踪后三个月。

     明信片背面,她当年稚嫩的笔迹写着:"程远哥哥,今天又下雪了,我想爸爸了。

    "下面是一行后来添加的字迹,笔锋凌厉却温柔:"七月,等你长大,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极光。

    ——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