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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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闽地有村,名唤青岩。

    村后是叠嶂的危崖,崖壁上生着各种药草,村里人靠采药换些米粮。

    阿蘅嫁过来时,婆婆正犯咳疾,常常咳得整宿睡不着,床头的帕子总染着星星点点的血。

    阿蘅每日天不亮就背着竹篓上山,采些枇杷叶、百合根,熬成稠稠的药汤,端到婆婆床前时,手腕还浸着被药罐烫的红印子。

     这年入秋,婆婆的咳疾突然加重,夜里喘得像拉风箱,药汁都喂不进去了。

    村里的老郎中捻着白胡子直叹气:"这是肺里生了寒痨,寻常草药压不住,得用崖顶那株百年当归。

    可那地方......"他顿了顿,"十年前张猎户的儿子上去采药,至今没见着尸首。

    " 阿蘅攥着药杵的手紧了紧。

    她记得上个月跟着王婶上山,远远望过那崖顶——石缝里斜生着一株草,叶片像手掌,茎秆泛着紫红,风过时抖得像要落下来。

    "那定是当归。

    "她当时对王婶说,"我明日就去采。

    " 第二日鸡叫头遍,阿蘅就出发了。

    她腰里别着镰刀,肩上挂着水囊,沿着羊肠小道往深处走。

    越往上,山路越陡,石缝里的野藤都枯了,踩上去"咔嚓"响。

    她爬过三道山梁,绕过两处深涧,日头爬到头顶时,终于望见了那株当归。

     可算找着了!阿蘅心头一喜,攀着旁边的老松树往上挪。

    那松树生在崖壁凹处,枝桠虬结,倒像是天然的梯子。

    她刚够到当归的茎秆,正想用镰刀割,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啦"一声——松枝断了! 阿蘅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崖下坠去。

    风灌进耳朵里,她看见断枝在头顶摇晃,看见崖壁上的野菊被带得东倒西歪,看见自己的竹篓"啪"地撞在石头上,草药撒了一地。

    她想喊"婆婆",可喉咙被风堵住了,只来得及闭闭眼,等着撞在石头上的疼。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

    她落在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上,像是被谁托住了。

    睁眼时,见自己正趴在一块斜斜的石台上,身下是密匝匝的草叶。

    那草叶带着股清苦的香气,沾着晨露,凉丝丝的贴在她脸上。

     "傻丫头。

    "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阿蘅抬头,看见云雾里站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青布衫,手里拄着根藤杖。

    "你可知这崖叫'断魂崖'?十年来摔死的人,骨头都化在石头缝里了。

    " 阿蘅想爬起来,可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只勉强扯出个笑:"老丈,我......我是来采当归的。

    我婆婆病得厉害......" "为救婆婆,连命都不要了?"老头眯眼瞧她,"你这娃子,心善得紧。

    "他抬手往石台上一指,"你且看。

    " 阿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才发现脚下的草叶有些特别——叶片呈掌状分裂,茎秆泛着淡紫,正是她要找的当归。

    可奇怪的是,这些草不是长在石缝里,而是从她身下漫开,像是要把她整个人裹进去。

     "你可知这株百年当归,本是要等个至孝之人来采的?"老头的声音变得轻了,"它等了几百年,等的就是你这样的心。

    "他抬手一拂,石台边的野藤突然缠上阿蘅的腰,"我送你些造化。

    " 阿蘅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浑身发烫。

    皮肤下像是有什么在蠕动,疼得她咬破了嘴唇。

    她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细碎的声响,指甲变成了细长的叶子,头发散开来,竟成了柔软的草茎。

    风掠过她的脸,不再有刺痛,只余下清冽的药香。

     "成了。

    "老头的声音渐远,"往后你便在这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