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影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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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要走影子短的路。

    " 陈帆谢过,抱着本子回了家。

    头三日倒也太平,他照常刻书,只是总觉得窗外的影子比往日长了些。

    到第四日夜里,他在案前打盹,忽闻得一股腐墨味。

    睁眼时,烛火灭了,窗纸上印着个巨大的影子——比他的影子足粗了两倍,指尖几乎要勾到窗棂。

     "还我笔墨。

    " 声音从背后传来,像两块磨盘在碾指甲。

    陈帆僵着脖子转头,见墙上站着个灰影子,没有脸,只有密密麻麻的手从影子里伸出来,抓向他的后颈。

     他本能地抓起镇邪镜砸过去。

    镜子"当啷"一声碎在地上,光斑却刺得影子尖叫着缩回窗纸。

    陈帆连滚带爬冲出门,却在台阶上摔了一跤。

    等他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趴在地上,末端分出五根细长的"指",正缓缓往他脚踝爬。

     接下来的三日,陈帆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

    他身上的皮肤开始出现青黑的斑,像被墨汁浸透的。

    夜里影子愈发清晰,有时他会看见影子的"嘴"一张一合,说着些模糊的话:"墨香...血甜..."到第七日夜里,他刚合上眼,便觉脖子一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再睁眼时,正躺在玄真观的蒲团上。

    张守一蹲在旁边,手里捏着半块碎镜。

    "你倒是命硬。

    "老头儿叹了口气,"那影子被镜光伤了元气,暂时散了。

    可这事儿没完——那本子上的字,是用被处斩的刀笔写的,怨气渗进了纸里。

    你烧了它?" 陈帆摇头:"我想留着,或许能找到解法。

    " 张守一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从怀里摸出张黄符,按在他心口:"明日去城西乱葬岗,找个姓柳的老妇人。

    她年轻时给刽子手浆洗过衣服,或许认得这墨。

    " 第二日,陈帆在乱葬岗的荒草堆里找到了柳老妇人。

    她正蹲在地上捡野菜,见了陈帆,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你身上有股子墨锈味——是当年那案子的?" 陈帆把本子递过去。

    柳老妇人翻了两页,突然浑身发抖:"这是赵师爷的笔!当年他替奸臣写状子,害死好些清官。

    后来被押去菜市口,临刑前说要拿满腔怨气写本书,让看的人都不得好死!"她指着本子上的字,"你看这弯钩,是他当年磨刀的痕迹;这竖画,沾着他自己的血!" "那怎么解?"陈帆急得直搓手。

     柳老妇人摇了摇头:"怨气入了纸,就像鱼进了水。

    除非..."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除非用活人的血养着,让它慢慢耗。

    可这血得是...得是写书人的血。

    " 陈帆回到家的夜里,本子突然自己翻开了。

    最后一页的字不再扭曲,反而格外工整,像是用鲜血写的:"陈帆,你看了我的故事,便要做我的笔。

    " 窗外起了风,吹得烛火摇晃。

    陈帆望着自己的影子,见它在地上缓缓蠕动,末端分出的"指"正轻轻勾住他的裤脚。

    他想起柳老妇人的话,咬了咬牙,抄起桌上的刻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滴在本子上,那些字突然活了过来,像蛇似的钻进纸里。

    陈帆只觉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影子已经缩回脚下,规规矩矩地伏着。

    本子摊开在案头,上面的字全淡了,只剩些模糊的痕迹,像被水浸过的墨。

     后来陈帆再没刻过别的书。

    他把那本子封在樟木箱子里,偶尔夜里会听见里面有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写字。

    但他再没打开过——有些影子,看了便够了。

     如今碎玉街的旧货摊还在,总有人蹲在木箱前翻找。

    只是没人再见过那本蓝布封面的本子。

    有人说它被埋进了乱葬岗,有人说它还在某个旧书堆里等着下一个好奇的人。

    只是那些翻到带字旧物的人总说,夜里翻书时,总觉得影子里多了只手,正轻轻翻着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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