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狐仙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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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的雨裹着松涛落下来时,莫成正蹲在山神庙的供桌下啃冷馍。

    他怀里的书箱被雨水浸得透湿,最上面那本《橘中秘》的书角正往下滴着墨汁——那是他在苏州书肆花三个月束修换的,原想着进京赶考前再温习几局,不想半道上遇了山雨。

     "啪嗒。

    " 一粒棋子砸在他脚边。

     莫成抬头,就见供桌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个老者。

    灰布道袍沾着雨珠,鹤发用根木簪随便绾着,膝头搁着块半旧的青石板,石板上画着纵横十九道的棋盘。

    雨丝顺着老者的银须往下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指尖拈着枚白玉棋子,正对着棋盘上的残局发怔。

     "小友可会下棋?"老者抬眼,目光像两口深潭,"我这局'烂柯劫',摆了七日,总差口气。

    " 莫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挪到了供桌前。

    他摸了摸后颈——这雨下得蹊跷,方才还在林子里躲雨,怎么就到了这破庙?可目光触及棋盘时,那些被雨水泡得发胀的棋谱突然活了,在他脑子里翻涌。

    他蹲下来,指尖点住黑棋右下角的星位:"老丈,这劫争若在二路点,或许能破。

    " 老者的手指顿了顿,忽然笑了:"好个'点眼不点喉',小友这是读过《玄玄棋经》?" 莫成耳尖发烫。

    他确实读过,可那是偷着在油灯下翻的——家里穷得连灯油都买不起,他便把月光浸在墨汁里抄棋谱,手指上的茧子磨得能硌破纸。

     这一局下了整夜。

    雨停时,庙外的桃花被打落一地,供桌上的残烛燃尽最后一滴泪。

    莫成额头沁着汗,盯着棋盘上横七竖八的棋子,终于长叹一声:"输了。

    " 老者却将棋子一推:"你输了棋,却赢了眼。

    " 莫成不解。

    老者指了指他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袖口:"头三招你走得太急,像那急着过河的卒子;到了中盘,你又缩手缩脚,活像守财奴数铜钱。

    可最后这二十手......"他抚须而笑,"每一步都落得踏实,像老农种地,春耕秋获,急不得。

    " 莫成低头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因为抄书磨出厚茧,因为帮人挑担磨出瘀青,可此刻在老者眼里,竟比棋盘上的星子还亮。

     "小友要去哪?"老者突然问。

     "进京赶考。

    "莫成把湿透的书箱拢了拢,"虽没盘缠,可总得试试。

    " 老者从道袍里摸出枚棋子,是块墨玉雕的,纹路像极了山涧里的溪流:"拿着。

    这不是普通的棋子,是我在终南山的老槐树下捡的,沾了五百年日精月华。

    遇到难处时,把它贴在胸口,默念'棋心'二字。

    " 莫成推拒:"无功不受禄......" "拿着。

    "老者的声音突然冷了些,"你方才说'落子无悔',怎么现在倒学会悔了?" 莫成吓了一跳,慌忙接住棋子。

    那墨玉触手生温,竟像块活物似的,在他掌心里轻轻跳动。

     这一别便是三年。

     莫成考中了举人,正准备启程去京城会试。

    他雇了辆骡车,车上装着书箱、铺盖,还有那枚墨玉棋子——这些年他走到哪都带着,哪怕后来做了县学教谕,也总在袖中揣着。

     这日他路过青石峡,山道上突然跳出七八个持刀的汉子。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脸上有条蜈蚣似的伤疤:"客官,借点盘缠?" 莫成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