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移山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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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让我帮忙,自己往嘴里塞了把朱砂,红得像血。

     "移山!"他吼了一嗓子,青铜凿重重砸在地上。

    山包抖得像筛糠,碎石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陈三爷的身体跟着晃,我看见他的裤管湿了一片——是尿。

     山缝又宽了半尺。

    陈三爷突然栽倒,青铜凿滚出去老远。

    我跑过去抱他,摸他后背,全是冷汗,比冬天的雪水还凉。

     "三爷,您歇着......" "别......"他拽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还差一尺......" 第三回移山是在月圆夜。

    陈三爷瘦得只剩把骨头,可眼睛亮得吓人,像两颗烧红的炭。

    他把青铜凿磨得锃亮,在山根下画了道符,又往嘴里塞了把盐——说是能镇住山魂。

     "起!"他吼得声儿都破了。

     山包"咔"地裂开道缝,比前两回都大。

    可陈三爷突然惨叫一声,手捂着心口——他的衣襟全被血浸透了,红得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三爷!"我喊他,他没应。

     山缝还在扩大,碎石子砸在陈三爷身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

    等缝宽得能过人时,他"扑通"一声栽倒,青铜凿滚进了山缝里。

     我们把陈三爷抬回家时,他已经不会说话了。

    他攥着我的手,指节硬得像石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山......开了......" 第二天清晨,山窝子的娃子们都跑到村口。

    挡雨崖和断云峰之间的缝宽得能过马车,阳光"哗啦啦"照进来,把积了几十年的雪都晒化了。

    更奇的是,缝底下露出黑黢黢的石头——是铁矿! 镇里的铁匠带着工具来了,说这矿能炼好钢。

    村长让人给陈三爷送了块匾,上头写着"移山如移山"。

    可陈三爷没等到那天——他在山开的当天夜里就走了,脸上还挂着笑,像看见啥高兴的事儿。

     后来,山窝子的娃子们再不用趴在崖边喊山外的娃子了。

    铁矿运出去,换回好多盐巴、糖块,还有会讲故事的先生。

    村东头的栓子长成了壮小伙,去年娶了邻村的姑娘,新娘的花轿就是从新开的山路抬进来的。

     只是,移山的手艺断了。

    陈三爷没儿子,徒弟早死了,那把青铜凿也不知滚到哪去了。

    有人去山缝里找,只找到半块碎凿,上面的纹路都磨平了,像块普通的石头。

     现在我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娃子们在山路上跑。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指着山缝喊:"奶奶,那缝里是不是藏着神仙?" 她奶奶笑着摸她头:"不是神仙,是个傻老头。

    " 风从山那边吹过来,带着铁锈味儿,也带着甜丝丝的糖香。

    我望着远处被移开的山包,突然想起陈三爷临终前的笑——他大概是想,这辈子折了三十年阳寿,换得山窝子的娃子们能看见山外的月亮,值了。

     山还是那两座山,可山窝子的天,比从前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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