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画师江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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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碗蹲在院里,看蚂蚁搬家,看蜘蛛结网,看露水从草叶滚到石阶上。

     三个月后,巷口的李员外派人来请:“我家后园的老梅树枯了十年,前儿夜里突然冒了芽,您给画幅《枯梅逢春》,我重重有赏。

    ” 江墨白跟着管家进了园。

    那梅树立在院角,树皮皲裂如铁,枝桠却硬邦邦地戳向天空,竟真有几星嫩绿的芽苞,像绿莹莹的小珠子缀在枝上。

     他支起画案,舀来半盏清水,握紧了枯藤笔。

     笔尖刚触到纸,他就觉得有股热流顺着胳膊窜上来。

    眼前不再是白纸,而是十年前的冬夜——他背着画箱去黄山,路过这株梅树,当时它正被雪压断了枝,断口处结着冰,可枝桠里还凝着股子劲儿,像要和老天爷较劲儿。

    他又想起昨夜看的那窝麻雀,母雀叼着虫儿喂雏鸟,小雀儿扑棱着翅膀学飞,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想起井边的青苔,被太阳晒得卷了边儿,夜里一场雨又活过来,绿得发亮。

     他画得很慢。

    先勾枝桠,笔锋顿挫如老树皮的裂纹;再点芽苞,水在纸上晕开,像裹着层薄纱的绿雾;最后画花——不是寻常的红梅,是那种浸透了霜雪的暗红,花瓣边缘泛着金,像被火烤过的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画完最后一笔,他觉得胸口发闷,喉头咸腥。

    低头一看,纸上的梅花竟渗出了水珠!那芽苞慢慢胀大,绿皮儿“啪”地裂开,钻出点鹅黄的花蕊;枝桠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泛青的木质部;最妙的是那朵暗红的花,花瓣竟缓缓展开,香得人鼻子发酸——不是画里飘出来的香,是真真切切的,裹着寒气的,梅香。

     “活了!”管家尖叫起来。

     李员外冲过来,差点撞翻画案:“江师傅,这……这是活梅?” 江墨白摸了摸发烫的手,又看了看枯藤笔——笔杆上的黑皮不知何时褪了,露出底下青黄的竹肉,笔锋却更尖了,像刚从磨刀石上蹭过。

     当天夜里,江墨白在院里摆了坛黄酒。

    他盯着墙上那幅《枯梅逢春》,见那梅花还在开,花瓣上凝着的水珠慢慢滚下来,滴在案头的水罐里,“叮咚”响成一片。

     忽然,院外传来脚步声。

    他开门一看,是那个送藤笔的老头,正蹲在墙根儿,捡着什么。

     “可是丢了东西?”江墨白问。

     老头直起腰,手里捏着片枯藤皮:“你方才画画时,笔杆儿掉了块皮。

    ”他把藤皮递过来,“这藤吸了你的魂儿,该物归原主了。

    ” 江墨白接过藤皮,触手温凉。

    老头指了指墙上的画:“你这画,神到了。

    ” “可笔……” “笔枯了,神活了。

    ”老头笑了,“当年我在黄山见着那株老梅,它断枝时也是这样——皮糙了,骨更硬;枝老了,花更艳。

    画画儿也是一样,形没了,神还在,那就活了。

    ” 话音未落,老头的身影渐渐淡了,像片被风吹散的云。

     后来,苏州城的人都知道墨香里有位江画师,画的活物能活三年。

    有人求他画鱼,塘里的鱼真的会追着他的笔游;有人求他画蝉,树上的蝉真的会停在他画的树枝上唱。

     只是再没人见过那根枯藤笔。

    有人说它化成了梅树的根,扎在地下;有人说它融在了江墨白的血里,跟着他的心跳一起跳动。

     十年后的清明,有个云游的小道士路过墨香里。

    他推开江墨白的院门,见老人正蹲在井边洗笔——那支枯藤笔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手里,笔杆儿黑得发亮,笔锋上挂着一滴晨露。

     “师父,这是?”小道士指着墙上新画的《寒梅图》。

     江墨白回头笑:“你看。

    ” 画上的梅花正在落,一片花瓣飘下来,轻轻落在小道士的肩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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