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濒死重生,绣球未落血先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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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如泣如诉。

     天空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雨水倾泻而下,每一滴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京城的夜色被雨幕切割成无数碎片,远处的宫城灯火在雨中摇曳,像垂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

     沈璃跪在青石板铺就的刑场中央,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流淌,在脸颊上勾勒出道道水痕。

    她的双手被粗重的铁链锁在身前,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手腕上被磨破的伤口。

    鲜血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晕开,像一朵朵诡异的红花。

     月白囚衣早已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削的身形。

    前胸那道被烙铁烫出的焦痕还在渗血,伤口处的皮肉翻卷着,露出鲜红的血肉。

    疼痛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从伤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刑场四周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撑着油纸伞,窃窃私语着。

    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冷笑,更多的人只是麻木地看着,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戏。

     "看啊,这就是那个沈家千金。

    " "听说她勾引太子不成,还想谋害太子妃。

    " "活该!商贾之女也配肖想太子?" 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沈璃的耳膜。

    她想要辩解,想要呐喊,可是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团火炭,发不出任何声音。

    三日前,林晚卿亲自给她灌下的哑药,药效还在折磨着她的声带。

     高台上,一把金丝软椅稳稳地立在雨幕中。

    林晚卿坐在椅上,身着天水碧翟衣,头戴凤冠,发间的东珠在雨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的身边撑着一把巨大的油绸伞,将雨水完全隔绝在外。

     "商贾之女也配入东宫?"林晚卿的声音从高台上飘下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

    她抬起手,金镶玉的护甲在案几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敲在沈璃的心上。

     林晚卿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眼神玩味地看着跪在雨中的沈璃:"沈姑娘,你可知这招亲的绣球,原该砸中赵大狗?" 赵大狗。

     这个名字像一把钝刀,在沈璃的心上反复切割。

     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乞丐,满身疥癣,散发着恶臭。

    他白天在街头乞讨,夜里就会摸进破庙,对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做尽禽兽之事。

    沈璃被迫嫁给他后,每一个夜晚都是煎熬。

    她曾试图逃跑,却被赵大狗打断了腿。

    她曾向官府求救,却被告知"夫妻之事,官府不便插手"。

     最绝望的时候,她曾想过自尽,可是林晚卿派来的人总会及时出现,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他们说:"太子妃有令,要让你活着,慢慢品尝这人间地狱的滋味。

    " 沈璃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让人发狂。

     她记得被按在破庙土炕上的绝望,指甲在挣扎中断裂,缝隙里嵌满了草屑和泥土。

    她记得沈家满门被押赴刑场的那个清晨,父亲跪在午门前,脖颈上的血溅在她亲手绣的并蒂莲帕子上,将白色的绢帛染成刺目的红。

    她记得太子萧承璟立在城楼的阴影里,广袖垂落如黑色的瀑布,自始至终,他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过她半分。

     "太子殿下到——" 尖细的唱鸣声划破雨夜。

     萧承璟缓步走上高台,玄色蟒袍在雨中显得格外沉重。

    他的脸隐在伞下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走到林晚卿身边时,他伸手轻抚她的发顶,动作亲昵自然。

     "卿卿受惊了。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在安抚受惊的猫儿。

     林晚卿依偎进他怀里,声音娇软:"殿下,这贱人勾结北戎,意图谋害臣妾,罪证确凿。

    今日行刑,也算是为大燕除了一害。

    " 北戎?谋害? 沈璃猛地抬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还是死死盯着高台上那对璧人。

    她想要说话,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哑药让她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她知道真相。

    那些所谓的罪证,不过是林晚卿一手炮制的陷阱。

    那封写着北戎密信的信笺,是林晚卿让人仿照她的笔迹写成的。

    那些所谓的证人,都是东宫的暗卫假扮的。

    甚至连审案的大理寺卿,都是林晚卿的人。

     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她呢?她只是个商贾之女,而林晚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时辰到!" 监斩官的声音像丧钟一样响起。

     刽子手缓缓走到沈璃身后,手中的鬼头刀在雨中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刀身擦得锃亮,能照出人影。

    沈璃在刀身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披头散发,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半分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 雷声轰鸣,闪电撕裂夜空,将整个刑场照得惨白。

     沈璃望着刀身里扭曲的自己,突然笑了。

     那笑容凄厉而疯狂,像是要将这三年来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出来。

    血沫从她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

    她想要喊出"我恨"两个字,想要诅咒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可是喉咙像被火炭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刽子手举起了刀。

     刀风裹挟着雨丝,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璃闭上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她想,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让林晚卿和萧承璟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锋劈下—— "啊!" 沈璃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入目的不是阴森的刑场,而是熟悉的闺房。

    雕花拔步床的帐幔轻轻摇晃,上面绣着的缠枝莲花纹精致如初。

    檀香混着潮湿的霉味涌进鼻腔,这是江南梅雨季节特有的气息。

     她呆呆地看着床顶,一时间分不清是梦是真。

     烛台上的红蜡才燃到半寸,灯芯噼啪作响,不时炸出几颗火星。

    窗外雨声淅沥,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声音清脆悦耳。

     "这是……"沈璃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跪坐在软榻上,双手死死攥着锦被,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隐约能听到外面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太子妃要在护国寺办绣球招亲,说是要选个才貌双全的姑娘给太子做侧妃呢。

    " "可不是嘛,我听说这次招亲可隆重了,连皇后娘娘都会去观礼。

    " "唉,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这个福分。

    " 绣球招亲?护国寺? 沈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记得这个时间点——前世的三日后,就是那场改变她命运的绣球招亲。

    林晚卿早就买通了算命先生,将她的生辰八字掉包成了赵大狗的。

    当绣球"意外"砸中赵大狗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天意,逼着她嫁给那个恶心的老乞丐。

     "姑娘?"门外传来丫鬟春桃的声音,"老爷来了,说是有要事与您商议。

    " 沈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颤抖着抬起手,轻轻触碰胸口——那里光滑平整,没有一丝疤痕。

    前世被烙铁烫出的狰狞印记,此刻竟然完全不存在。

     "我……重生了?"她的声音嘶哑,像是含着碎玻璃。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她真的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一切悲剧开始之前。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

    前世的今日,她正在闺房里绣着并蒂莲帕子,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在绣球招亲上被选中,成为太子侧妃。

    她那时是多么天真啊,以为凭着沈家的财力和她的美貌,足以在东宫占有一席之地。

     她不知道林晚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不知道那场招亲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更不知道萧承璟对她从来都只有利用,没有半分真心。

     "哐当。

    " 门环轻响,打断了沈璃的思绪。

     沈仲文掀开帘子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女儿抱着锦被瑟瑟发抖的样子。

    她的发髻有些凌乱,鬓边的珠花歪斜着挂在耳后,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像是刚刚哭过。

     "璃儿!"沈仲文心疼得不得了,大步走过去,伸手摸她的额头,"可是着了凉?你这孩子,怎么不多穿些衣裳?方才张妈妈说你在房里摔了茶盏,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沈璃看着父亲关切的眼神,喉头一紧。

     她的父亲,沈仲文,江南首富,掌控着大半个江南的丝绸生意。

    他一生精明能干,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唯独在她这个女儿身上,总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前世,就是这个男人,为了救她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