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丝绢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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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璃离开东宫时,晨雾正漫过朱红宫墙。

     她步下汉白玉台阶,绣着缠枝莲的裙角扫过青苔,耳中仍回响着殿内林晚卿破碎的啜泣。

     那哭声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发涨——前世刑场上,林晚卿也是这样站在观刑台,用帕子掩着唇笑,看刽子手的刀落向她父亲脖颈。

     "阿竹。

    "她低唤一声,跟在身后的青衫丫鬟立刻上前。

     沈璃摸出袖中半块虎符,在掌心焐了焐:"去城南买两笼桂花糕,要王记的。

    "阿竹一怔,旋即垂眸应下,转身时袖口闪过寒光——那是昨夜截下太子暗卫腰牌时留下的血渍。

     沈璃望着阿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

     林晚卿与太子狗咬狗的戏码,不过是开胃菜。

     真正要剜的,是太子藏在商道里的烂疮。

     前世她被折磨至濒死时,听见两个狱卒闲聊:"太子爷用江南丝绸换北戎良马,难怪沈家被抄——他们家的染坊,原是给走私绸子做幌子的。

    " 第二日卯时,沈璃着月白缠枝纹衫裙,腕间只戴一对羊脂玉镯,站在了江南商会门前。

     门童见是沈家姑娘,慌忙去通传。

     不多时,正厅屏风后转出个灰袍老者,三绺长须垂在胸前,正是商会首座许怀瑾。

     "沈小姐。

    "许怀瑾拱了拱手,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檀木匣,"令尊去岁还说要请老朽喝新焙的龙井,如今......"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发涩。

     沈璃将木匣推到案上,匣盖一开,露出叠得整齐的信笺。

     最上面一张是北戎商队的货单,右下角盖着太子府暗卫的麒麟印:"许老可知,太子借江南丝绸之名,往北境运了三年的精铁?"她指尖划过第二张信纸,那是太子账房周德海与北戎商人的密信,"每匹绸缎里夹半块精铁,染坊的靛蓝,原是为了掩盖铁腥味。

    " 许怀瑾的手按在信笺上,指节泛白。

     他忽然抬头,目光如刀:"沈小姐今日来,是要老朽做刀?" "是借刀。

    "沈璃迎上他的视线,"太子的军资,三成靠丝绸走私。

     若江南商会联合十家布庄,把上等蚕丝价抬高五成,且只卖给朝廷指定商号......"她顿了顿,"北戎的商队等不起,太子的暗卫运不起,那些夹在绸子里的精铁,便要烂在染坊里。

    " 正厅里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

     许怀瑾忽然笑了,笑得眼角细纹都堆起来:"当年沈老爷救我那回,在扬子江边,也是这样——说'许兄,这船盐我替你担着,但你得应我件事'。

    "他从袖中摸出枚羊脂玉扳指,放在沈璃面前,"这是你父亲当年押给我的信物。

     沈小姐,老朽这把老骨头,还能替沈家再扛回雷。

    " 三日后的晨钟敲过八响,京中最热闹的绸缎街炸开了锅。

    "什么? 苏绣坊的湖丝要二十两一钱?""荣锦阁说只卖给尚衣监?"茶楼上,几个布庄掌柜拍着桌子骂,唾沫星子溅在茶盏里。

     太子府西跨院,账房周德海抹了把额角的汗,手忙脚乱地翻着账本:"殿下,江南商会联合了十一家布庄,蚕丝价涨了五成不说,还限了量......"他声音发颤,"北境那批货,原本约好这月十五交割,可照现在这价......" "废物!"萧承璟将茶盏重重砸在案上,青瓷碎片溅在周德海鞋面上。

     他抓起案头的密信,信纸上"迎王师"三个字被墨汁晕开,像团狰狞的血。

     窗外蝉鸣刺耳,他突然想起前日东宫那碗加蜜的粥——沈璃的笑,比林晚卿的眼泪更让他心慌。

     "去把张师爷请来。

    "萧承璟扯松领口,玉牌撞在案角发出脆响,"再派暗卫去江南,查查商会是不是被什么人......"他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丫鬟通报声:"殿下,沈大人府上送来请柬,说是三日后家宴......" 沈璃站在街角茶楼二层,望着太子府门前来回奔走的暗卫,指尖轻轻叩了叩窗沿。

     楼下传来茶客的议论:"听说太子爷要查蚕丝涨价?""查什么查,没看见尚衣监的人都去绸缎街了么?"她端起茶盏,看杯中茶叶沉浮,像极了前世刑场上飘起的血沫。

     暮色漫进窗棂时,阿竹捧着个食盒上来:"小姐,王记的桂花糕,还热乎着。

    "沈璃拈起一块,甜香在齿间化开。

     她望着太子府渐次亮起的灯笼,将半块糕点放回盒中——有些账,总得留着慢慢算。

     楼下街道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太子府的暗卫打马而过。

     沈璃望着他们消失在街角,将食盒推给阿竹:"送回沈家老宅,给看门的张伯。

    "她起身整理裙角,鬓间血玉簪在暮色里泛着幽光,"明日,该去尚衣监坐坐了。

    " ###,商海暗涌(续) 暮色漫过太子府飞檐时,西跨院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

     萧承璟捏着北戎商队的密信,信角"十五交割"四个字被指甲掐出褶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院外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将信拍在案上:"张师爷,坐。

    " 青衫幕僚张守正撩袍跪坐,目光先扫过碎瓷茶盏,又落在那封染了墨的密信上。

     他喉结动了动:"殿下可是为蚕丝涨价的事?" "不是事,是刀。

    "萧承璟抓起茶漏搅了搅冷茶,茶水溅在袖口,"江南商会突然联手,尚衣监又插一脚......你说,这背后没推手?"他忽然倾身,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北戎货单,"三年前沈老爷的染坊突然能染出'雨过天青'的绸缎,你说巧不巧?" 张守正的眉峰跳了跳。

     三年前沈父救他的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那夜扬子江边,沈父用半船盐引换走他手中的北戎商路图。

     此刻他垂眸盯着案角的青瓷笔山,声音放得极轻:"沈小姐前日递了家宴请柬......" "啪!"萧承璟的手掌拍在案上,震得笔山歪向一侧。

     他想起沈璃站在江南商会门前的模样:月白衫裙,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