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起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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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齐的八顶大轿。

     荣国公府的鎏银车饰撞出清脆声响,左相夫人的牡丹罗裙扫过门槛时带起风,吹得廊下红绸灯笼微微摇晃。

     刘管事端着茶盘进来时,她正将最后一碟桂花糕推到案角,青瓷碟底与檀木桌相碰,发出极轻的"叮"。

     "小姐,人都到齐了。

    "刘管事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楼下攒动的裙裾,"定北侯夫人的丫鬟方才往茶盏里洒了点东西——小的让人换了新茶,加了三倍的茉莉。

    " 沈璃指尖停在茶盏上,茉莉的甜香裹着茶的清苦漫上来。

     前世她在刑场见过定北侯夫人,那女人站在观刑楼上摇着团扇,说"商贾之女也配肖想太子",如今她的轿帘上还缀着沈家三年前送的珍珠。

    "去请各位夫人到楼上。

    "她理了理月白缎裙的褶皱,金步摇在鬓边轻颤,"就说沈某备了些旧事,与大家共饮这杯茶。

    " 雅间里很快坐满了人。

     定北侯夫人靠在湘妃竹椅上,指尖转着翡翠扳指;左相夫人拨弄着腕间的珊瑚串,目光却总往沈璃袖中鼓起的玉牌位置飘。

     沈璃端起茶盏时,瓷盏与案几相碰的声响让满室私语骤然静了。

     "诸位可记得,三年前太子殿下微服出巡,在城南书斋题了首诗?"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诗里说'愿为青帝掌春权,换得美人笑千年'——青帝者,掌春之神也。

    " 左相夫人的珊瑚串"哗啦"落在案上。

     荣国公府的大夫人突然咳嗽起来,帕子掩着嘴,指节泛白。

     沈璃望着她们骤变的脸色,唇角勾起半分冷意:"太子曾允诺,待他登位,要封一人为帝师。

     诸位猜猜,这帝师之位,是许给了北狄的使臣,还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定北侯夫人发间那支点翠步摇——正是林晚卿上个月送的,"还是许给了替他牵线的'贵人'?" 雅间里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

     定北侯夫人的茶盏摔在地上,青瓷片溅到沈璃脚边。

    "沈姑娘这是何意?"她的声音发颤,"本宫与太子妃情同姐妹,怎会..." "情同姐妹?"沈璃突然笑出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

     展开时,左相夫人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她写给太子的密信,求太子在左相寿宴上赐块"忠良"金匾。

    "林妃娘娘前儿个还在承庆殿烧您的信呢,"她将纸卷推到定北侯夫人面前,"说什么'商贾之女不懂规矩,世家夫人更该守礼'。

    " 定北侯夫人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那卷密信上自己的私印,忽然后背发凉——原来沈璃早就在查,原来她们这些人在东宫眼里,不过是可以烧了丢进炭盆的废纸。

     酒过三巡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

     门帘被人"哗啦"掀开,一个着玄色短打的男子踉跄着冲进来,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他怀里抱着一卷明黄诏书,额角的血正顺着下颌滴在锦缎上:"太子...太子殿下自尽了!" 满室哗然。

     左相夫人的茶盏"当啷"落地,荣国公府的大夫人抓住丫鬟的手,指节发白。

     定北侯夫人却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这倒好,这倒好!" 沈璃垂眸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

     琥珀色的酒里映着那男子腰间的玉佩——是东宫暗卫的制式。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是凉的,像极了前世刑场的风:"太子? 不会轻易死。

    " 那男子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沈璃望着他攥紧诏书的手,指腹还留着常年握刀的茧——这是萧承璟身边的影卫,专司递密信的。

    "把诏书呈上来。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让各位夫人瞧瞧,这是不是陛下的笔迹。

    " 男子僵在原地。

     定北侯夫人突然站起来,踉跄着夺过诏书。

     展开时,她的脸色瞬间煞白——诏书上的"萧承璟"三个字,比平时多了一勾,那是太子从小落下的习惯,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

    "假的。

    "她将诏书摔在地上,"这是假的!" 雅间里的私语又起,比方才更响。

     沈璃望着那男子跌跌撞撞退出去,衣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她端起酒盏,酒液在盏中晃出细碎的光:"诸位且看,这东宫的火,到底能烧出怎样的天。

    " 宴会散时已近黄昏。

     沈璃站在门口,望着定北侯夫人的轿帘匆匆放下,左相夫人的马车碾过满地残红。

     刘管事凑过来:"小姐,那暗卫往东宫方向去了。

    " "随他。

    "沈璃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该急的不是我们。

    " 回到沈府时,窗外已聚起铅灰色的云。

     丫鬟捧着姜茶进来时,她正站在妆台前,望着匣底那枚褪色的绣球。

     前世林晚卿就是用这绣球砸中乞丐,说"沈姑娘才貌双全,该配个老实人"。

     她指尖摩挲着绣球上的金线,绣的并蒂莲早褪了颜色,线头还沾着前世刑场的血。

     "小姐,要关窗么?"丫鬟的声音被雷声盖了大半。

     沈璃摇了摇头。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得绣球上的金线亮如星火。

     她望着窗外翻涌的云,忽然笑了:"你该回家了。

    " 雷声里,隐约传来马蹄声。

     极远的地方,东宫的宫墙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墙内,萧承璟攥着染血的匕首,指节发白。

     他望着案上未送出的密信,上面写着"速调北狄三万铁骑",墨迹被冷汗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

    "去叫影七。

    "他的声音哑得像破了的琴,"让他从西角门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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