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凰羽烬

关灯
    御书房的烛火在卯时三刻跳了跳,谢无尘的指尖正搭在一卷积灰的《永熙二十三年宫闱档》上。

     他垂眸时,眼尾被烛光照出极淡的阴影——自太后下旨彻查凰族旧案起,他已在典籍堆里熬了三个通宵。

     "大人,这卷是先皇后丧仪记录。

    "小太监捧着新取的档案过来,青瓷茶盏搁在案头时发出轻响。

     谢无尘的手指忽然顿住,在泛黄的纸页间,半枚朱红封泥从夹层里滑落。

     那是封未启封的信。

     他屈指拈起,封皮上"凰族长老"四个墨字力透纸背。

     指腹擦过封泥,纹路竟与昨日从墨蝶妆匣里搜出的密信如出一辙。

     谢无尘喉结动了动,将信揣入袖中时,腕骨撞得茶盏叮当响。

     沈璃正在偏殿用早膳,青玉碗里的燕窝才动了两匙。

     见谢无尘掀帘进来,她搁下银匙,目光扫过他袖中鼓起的形状:"查到什么了?" "沈姑娘请看。

    "谢无尘将信放在她面前,指节抵着封皮下压,"今早整理先皇后旧档时发现的。

    " 沈璃的指尖刚触到信笺,便觉掌心一烫——那是凰翼印记碎片在袖中发烫的征兆。

     她展开信纸,一行墨字刺得她瞳孔微缩:"以凰裔之血重启凰翼印记,引凤火焚尽旧朝。

    " "他们想用你完成仪式。

    "谢无尘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青铜,"凰族残党认定,只有真正的凰裔血脉才能激活上古印记。

     而你......" "是先皇后的外孙女。

    "沈璃接口,尾音却轻得像叹息。

     前世她总以为凰族是传说,如今才知那些玄鸟图腾、凤火预言,全是算计。

     她摸出袖中半块暖玉——那是先皇后临终前塞给奶娘的,刻着与铜牌相同的火凤纹路。

     "给我盏灯。

    "她突然抬眼,眼底有暗芒流转。

     谢无尘递过烛台时,见她咬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在信纸上。

     血珠未凝,信笺上竟浮现出金色符咒。

     那些扭曲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蛇,沿着纸边游向沈璃的指尖。

     她盯着符咒轻笑:"这是凰族内部传讯的'血引符',需要接收者的血才能显形。

     看来长老们等不及了。

    " 谢无尘的眉峰皱成刀刻的痕:"你要......" "将计就计。

    "沈璃截断他的话,指尖在符咒上轻轻一按,"伪造一封回信,就说'血月当空时,愿以自身为引'。

     他们要仪式,我便给他们仪式——只不过最后烧的,该是他们的老巢。

    " 第二日未时,冷香阁的朱门被北风拍得哐当作响。

     伪装成太医的影阁死士提着药箱站在院门前,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青灰的脸。

    "太医院送安胎药。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抬手递过腰牌。

     门房接过时,突然眯起眼:"前日不是说娘娘禁了所有外药?" 死士的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院角突然窜出三道黑影。

     谢无尘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拿下。

    " 沈璃到的时候,死士和墨蝶正被按在青石板上。

     墨蝶的鬓发散成乱草,指甲在地上抓出五道血痕:"姐姐救我! 他们逼我......" "住口。

    "沈璃蹲下来,指尖捏住墨蝶的下巴。

     这个从前总跟在太后身边绣并蒂莲的姑娘,此刻眼里只剩癫狂,"你早知道凰族要取太后性命,对么? 那封'护你周全'的信,不过是让你做饵。

    " 墨蝶突然笑了,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你以为你赢了? 凰巢的火......" "凰巢在哪?"沈璃的银簪抵住她的喉管,"北境? 南疆? 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 死士突然剧烈挣扎,额头撞在石板上:"别信她! 那地方......" "北境雪原!"墨蝶尖叫,眼泪混着血沫喷在沈璃裙角,"最北边的冰原,有座用玄铁封死的地宫......" 沈璃直起身子时,袖中凰翼碎片烫得几乎要穿透布料。

     谢无尘递来帕子,见她指节发白:"沈姑娘,北境寒毒......" "我知道。

    "她打断他,望着殿外飘起的初雪,目光穿过宫墙,"但有些火,必须亲手扑灭。

    " 谢无尘的手扣在沈璃腕间时,指腹几乎要掐进她薄如蝉翼的皮肤里。

     北境的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卷着他发尾的碎冰碴子落在她手背,凉意顺着血脉往骨头里钻。

    "沈姑娘,"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窗外的雪还冷,"北境冰原的寒毒不是药石能解的。

     前日暗桩来报,那地宫的玄铁墙浸过千年寒潭水,你体内的凰翼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