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局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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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硫磺味未散的烟雾里,几缕甜腥的西域迷香像蛇信子般钻进沈璃鼻腔。

     她望着广场中央那团越聚越浓的黑雾,指尖在新铸的令牌毛刺上轻轻划了道浅痕——林晚卿的后手到了,可眼前这拨为凰族遗迹疯魔的乌合之众,更急着要收网。

     "将军!"左侧传来亲兵颤抖的嘶喊。

     沈璃抬眼,正见敌军首领周铁的副将陈奎攥着半截芦苇杆,刀鞘砸在旁边喽啰后颈:"山...山后面有马蹄声!"他额角的汗顺着络腮胡往下淌,刀刃在烟雾里泛着青白,"南洋人的旗子都插到礁石上了!" 广场上的喘息声突然粗重起来。

     二十几个举着"凰族卫"破旗的死士互相撞着后退,有人的弯刀当啷掉在白骨堆里,惊得青铜钉上的幽光晃了晃。

     沈璃望着他们发颤的膝盖,喉间溢出半声冷笑——前世她被押上刑场时,这些人举着"替天行道"的牌子往她身上扔烂菜;今生他们举着"寻凰族天命"的破旗来送死,倒也算因果循环。

     "凰族已毁,你们还要为一个幻影送命吗?"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笛,穿透烟雾撞在古榕树上。

     燃烧的凰族玉简在掌心发烫,映得眼尾那颗朱砂痣红得滴血。

     广场刹那寂静,陈奎的刀刃当啷落地,几个死士下意识抬头——他们看见祭台最高处的女子,翟衣上的血渍未干,鬓边凤钗却亮得刺目,像极了古籍里浴火重生的凤凰。

     "放箭!" 谢无尘的声音混着海雾飘来。

     沈璃余光瞥见楼船甲板上,他的指尖在船舷轻叩三下,远处山林里便传来三声鹧鸪叫。

     紧接着,"嗖——"第一支响箭擦着古榕枝桠飞过,尾端的哨子吹出破风的呜咽;"嗖嗖——"第二第三支从不同方向射来,在烟雾里织成网。

     广场上的死士们突然僵住——那哨声里裹着千军万马的嘶鸣,像极了骑兵冲阵前的号角。

     "是南洋的伏兵!"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陈奎的脸瞬间煞白,他猛地转身揪住主将的衣领:"您不是说南洋商会只会派商队? 现在连楼船都堵了海路!"主将被他勒得脖颈发紫,手指哆哆嗦嗦指向沈璃:"她...她是商贾之女,能调什么兵——" "我调的不是兵。

    "沈璃踩着白骨往下走,每一步都碾得青铜钉发出细碎的响,"是人心。

    "她停在离主将三步远的地方,袖中凰羽令的机关硌着掌心,"你们抢玉、屠村、烧船,为的不过是块刻着星图的破玉。

     可你们的主子呢?"她忽然笑了,"他早把北戎的粮草船引到南洋海域,拿你们的命换二十车玄铁。

    " 主将的瞳孔骤缩。

     陈奎的手松了,刀刃"当"地砸在他脚边。

     沈璃知道火候到了,指尖轻轻一扭凰羽令——铜簧轻响,半卷染着朱砂印的密信滑进掌心。

     信上"萧"字的墨痕还未干透,那是太子私印的残角,她前世在刑场见过,浸着沈家三百口的血。

     "这是你上月十五在北戎驿站写的信。

    "她将密信抖开,火光映得"粮草改道南洋"几个字格外刺眼,"你求萧承璟保你做西梁都督,他要你用这广场上的人命试'天罗阵'。

    "沈璃往前走了半步,阴影笼罩住主将发青的脸,"现在天罗阵破了,南洋的船围了,你猜他是保你,还是把你当弃子?" 主将突然踉跄后退,后腰撞在白骨堆上。

     青铜钉扎进他锦袍里,疼得他倒抽冷气。

     陈奎的刀又举了起来,这次刀尖对准的是主将后颈:"跪下!"他脖颈的青筋暴起,"给沈姑娘跪!"几个原本缩在角落的死士突然冲上来,七手八脚按得主将膝盖着地。

     烟雾不知何时散了些。

     沈璃望着主将额头顶着的青石板,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今日,她正被绣球砸中那个瘸腿乞丐的破碗;今生今日,太子的棋子跪在她脚边,林晚卿的迷香还没散尽,可更要紧的猎物... "沈姑娘!" 暗卫阿九的声音从雾里传来。

     沈璃转头,正见古榕下那团黑雾翻涌,红影若隐若现——是林晚卿的贴身女官,腰间挂着的铜铃叮铃作响。

     主将突然抬头,眼里闪过狠戾,他猛地扑向沈璃,袖中短刃寒芒一闪。

     "小心!" 谢无尘的喝声混着风声灌进耳朵。

     沈璃旋身避开,短刃擦着她右臂划过,血珠溅在密信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她反手扣住主将手腕,指节捏得发白——前世沈家满门抄斩时,这双手也按过她父亲的头颅。

     "拿下。

    "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广场角落的古碑后,三道黑影如夜枭般扑出。

     主将的短刃"当"地落地,他被按在白骨堆上,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沈璃望着他扭曲的脸,将染血的密信塞进阿九手里:"送回京城,给皇后娘娘看。

    " 海风卷着铜铃声更近了。

     沈璃摸了摸右臂的伤口,血还在渗,却不觉得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望着古榕下逐渐清晰的红影,新铸的令牌在袖中发烫——林晚卿派来的人到了,可她等这一天,等了两世。

     头目被按在白骨堆上的手还在抽搐,腕骨被密卫扣得发出咔嗒轻响。

     他脖颈青筋暴起,血沫混着脏话从被塞住的布团边缘溢出,直到沈璃俯身扯掉那团破布,他才吼得震得古榕树落叶簌簌:"你怎会有这封信! 萧殿下明明说——" "萧殿下说'预言不可违'?"沈璃指尖碾过信上"萧"字残印,语气轻得像在说茶点火候,"你信他说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