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凤凰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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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千里之外的北戎都城,药铺的木门被砸得哐哐响。

     老掌柜缩在柜台后,摸着怀里沈璃密探塞的金叶子,听见外头百姓喊:"杀了可汗! 还我们腌肉!"而在更北边的王帐里,大单于攥着最新战报,案角的狼首酒樽又一次被震得摇晃,酒液溅在"南洋"二字上,晕开一片暗红。

     ) 东厢的情报司收拾妥当不过三日,沈璃便在卯时初刻踏进了那间新刷了青漆的屋子。

     谢无尘早已候在案前,竹帘被晨风掀起半角,他正低头用镇纸压平一卷刚抄好的密报,广袖垂落时扫过案头新置的青铜漏壶,漏壶里的水声细得像游丝。

     "首份汇总。

    "他将一摞用朱绳系好的绢帛推过去,指节在绳结上顿了顿,"各城暗桩传回的消息,挑紧要的筛过三遍。

    " 沈璃坐进梨木圈椅,指尖拂过绢帛上还未干透的墨痕。

     前几份都是北戎盐价暴涨、牧民冲击王帐的细节,她翻得很快,直到第三卷末尾一行小字跃入眼帘——"敌国太子萧承煜私通北境铁勒部,月前遣密使送黄金十万两,换三千精骑驻边"。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她睫毛轻颤,嘴角却慢慢扬起。

     前世她只知太子萧承璟是东宫之主,却不知这萧承煜才是藏在阴影里的毒蛇——原主记忆里那个总在诗会上捧着酒盏装醉的闲散皇子,竟早就在谋夺大楚江山。

     "谢先生。

    "她抬眼时,眼底的光像淬了火的剑,"你说北戎内乱要三个月,我看这敌国的乱子,怕是等不到入秋。

    " 谢无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她指尖的密报:"太子私通异族,本就是大罪。

     若能坐实......" "何须坐实?"沈璃抽出狼毫在"铁勒部"三字上画了个圈,墨汁顺着笔锋渗进绢帛,"要的就是他们自己乱。

    "她将密报推回案心,"去安排一场谈判。

    " 谢无尘的指尖在镇纸上一滞:"谈判?" "假的。

    "沈璃起身绕到舆图前,指尖点在敌国与北境交界的玉门关,"派个商使模样的密探过去,说南洋有萧承煜通敌的秘档副本,愿以十万两白银换边境三年和平。

    " 谢无尘忽然明白了。

     敌国皇帝最恨皇子结外,若让他们以为南洋掌握了实证,朝廷必然急着取档;可等他们派了重臣来,再让密探暴毙、秘档焚毁——没有实证,皇帝只会更疑,萧承煜的党羽要辩白,政敌要弹劾,这潭水不就浑了? "人选?"他问得简洁。

     "用西屿的老海商陈阿福。

    "沈璃转身时,翟衣上的银线在晨光里一闪,"他左脸有块火疤,易容成商队管事最像。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秘档用浸过松油的纸抄,烧起来快,灰都留不下。

    " 谢无尘垂眸记下,广袖下的手指在袖中掐算——陈阿福上月刚替商会运过香料,与敌国边商有过交道,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三日后的玉门关外,陈阿福裹着靛青棉袍站在草坡上,腰间挂着南洋商会的铜牌,在风里晃得叮当响。

     敌国派来的礼部侍郎周延之骑在马上,锦靴尖挑开他怀里的木匣,匣中两卷绢帛在风里翻卷,露出"萧承煜铁勒部"等字样。

     "沈姑娘倒是信人。

    "周延之的声音里带着笑,目光却像刀,"只是这价码......" 陈阿福搓了搓手,做出副市侩模样:"周大人可知北戎现在的盐价? 小的担着掉脑袋的风险送这档子,十万两真不算多。

    "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陈阿福瞳孔骤缩——来的不是商队,是十二骑玄甲卫,马背上的银枪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周延之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认得那是皇帝亲卫的旗号,分明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要喝问,却见陈阿福突然踉跄着栽倒,喉头发出咯咯的闷响,嘴角溢出黑血。

     木匣"啪"地摔在地上,两卷绢帛正好滚进玄甲卫马蹄前的干草堆里。

     "秘档!"不知谁喊了一声。

     玄甲卫的火把"刷"地扔了过去,火苗舔着松油纸,眨眼间就烧成了灰烬。

     玉门关内的驿馆里,沈璃收到急报时正用银剪修剪灯芯。

     阿九捧着铜盆站在边上,盆里浮着半卷烧剩的密报,字迹被水浸得模糊:"陈阿福......暴毙......秘档......焚......" "好。

    "她将银剪搁在案上,剪尖在檀木上压出个小坑,"周延之现在该在皇上面前跪着解释了。

    " 夜色渐浓时,谢无尘提着食盒走进书房。

     案头的舆图被烛火映得发亮,沈璃正低头翻着北戎的粮产记录,发间的凤钗在背上投下细碎的影。

     "用些百合粥?"谢无尘将食盒打开,青瓷碗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今日跑了七处暗桩,您从卯时到现在水米未进。

    " 沈璃抬眼笑了笑,指尖敲了敲案上的金色印玺:"敌国不会坐以待毙。

    " "我知道。

    "她将印玺推到他面前,印纽上的瑞兽在烛火下泛着暖光,"但这次,我要他们先动手。

    " 谢无尘的手指抚过印上的"南洋督"三字——这是三日前皇帝特赐的商路督造印,持此印可调动沿海三府的巡检司。

     他忽然明白她为何不急着反击:让敌国以为烧了秘档就占了上风,等他们得意忘形地动手,这枚印就能把他们的爪牙全钉死在港口。

     "东岛旧港的海图。

    "沈璃突然翻开舆图的夹层,抽出一卷发黄的绢帛,"我记得那港池能停二十艘大船,只是年久失修......" 谢无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舆图上"东岛旧港"四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墨迹已经晕开。

     他刚要开口,却见她将海图重新收进夹层,指尖在舆图上轻轻一叩:"明日让人备船。

    " 窗外的更漏敲过三更,沈璃望着舆图上东岛的标记,耳边忽然响起前世海难时的涛声——那时沈家的商船就是在旧港附近触礁的。

     可这一世,她要让那片荒滩重新扬起帆,扬起的不只是商旗,更是要让所有想踩她的人,看看什么叫凤凰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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