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璇玑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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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道里的寒气钻入骨髓,陈砚秋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薛冰蟾的璇玑匣发出微弱青光。

    那鎏金匣体已经裂开大半,露出内部精巧的齿轮结构,转动时发出琴弦般的嗡鸣。

    陈砚秋伸手触碰,指尖立刻被划出道血口。

     "别乱碰。

    "薛冰蟾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匣子里装着墨家最后的三千枚活字,每一片都能要人命。

    " 血腥味在密闭空间里愈发浓重。

    文雁迟的呼吸越来越弱,折断的铜尺卡在腰间伤口处,随着每次移动渗出更多鲜血。

    陈砚秋撕下衣袖给他包扎,却发现少年脖颈浮现出诡异的青黑色纹路——是那支朱红小箭上的毒! "你兄长......"陈砚秋刚开口就被孟九皋捂住嘴。

     老儒生枯瘦的手指指向头顶。

    细微的震动从上方传来,夹杂着模糊的说话声。

    陈砚秋这才意识到密道顶部是木质的,缝隙间漏下几缕光线——他们正在贡院号舍下方! "丑字号第三间。

    "孟九皋贴着木板聆听,"有人在翻考篮。

    " 薛冰蟾突然熄灭璇玑匣的光。

    黑暗中响起机括转动的轻响,接着是"咔嗒"一声脆响。

    陈砚秋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抵住自己后颈,耳边传来少女压得极低的警告:"敢出声就死。

    " 头顶的木板被猛地掀开。

    刺目的天光倾泻而下,陈砚秋眯起眼睛,看见个穿湖蓝襕衫的书生正探头张望。

    书生手里拿着个奇怪的铜壶,壶嘴冒着袅袅白烟。

     "果然在这里!"书生惊喜地压低声音,"孟先生,快上来!巡绰官马上要查号了!" 孟九皋却僵在原地:"杜微言?你怎么......" 陈砚秋浑身紧绷。

    这名字他记得——鬼市里那个纵恶犬伤人的药商之子!但眼前的书生笑容温润,与记忆中那个纨绔判若两人。

    更奇怪的是,他腰间系着条绣有"寒林"二字的白色汗巾。

     "苏御史派我来的。

    "杜微言晃了晃铜壶,"用'百刻香'算准了你们的位置。

    " 薛冰蟾的匕首依然抵在陈砚秋颈间:"寒林社的人会救我们?" "因为文雁回启动了'千眼系统'。

    "杜微言语速飞快,"他要借今科秋闱清洗所有知情人——包括你们,也包括我们。

    " 一声铜锣突然炸响。

    远处传来巡绰官粗犷的吆喝:"锁院净场——" 孟九皋当机立断:"上去!" 陈砚秋被推上号舍时,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张考案上。

    这间逼仄的考棚不足五尺见方,四壁满是历年考生刻下的打油诗。

    杜微言迅速合上地板暗门,顺手往陈砚秋怀里塞了套考具:"换上,从现在起你是泉州举子林默。

    " 铜锣声越来越近。

    陈砚秋手忙脚乱地套上件半旧襕衫,瞥见杜微言从考篮里取出个锡制食盒。

    盒盖掀开时,他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整齐码着几十个蜡丸,每个都贴着《论语》篇名。

     "活字舞弊?"文雁迟虚弱地靠在墙边,"你们寒林社也玩这个?" 杜微言冷笑:"仔细看看。

    " 陈砚秋捏起一粒蜡丸对着光,发现里面裹着的不是小抄,而是某种深褐色药丸。

    淡淡的苦杏仁味钻入鼻腔,让他想起父亲死后嘴角那抹诡异的粉红。

     "押不芦。

    "薛冰蟾突然开口,"考场专用的醒神丹,过量则致幻。

    " "今科所有寒门举子都带了这玩意。

    "杜微言把食盒藏回考篮,"文雁回在饮水中下了迷药,就是要让寒门考生全部失常。

    " 门外脚步声近在咫尺。

    杜微言突然扯开文雁迟的衣领,将一枚药丸塞进他嘴里:"咽下去!朱衣吏的箭毒只有这个能解!" 巡绰官掀开号帘的瞬间,陈砚秋抓起墨锭狠狠研磨。

    粗糙的砚台表面还留着前个考生刻的"早登科"三字,墨汁溅在袖口,像极了那日父亲吐出的血沫。

     "丑字二十三号,泉州林默?"满脸横肉的巡官核对着号牌。

     陈砚秋低头称是,余光瞥见薛冰蟾已经翻出窗外。

    少女绿罗裙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巡绰官的靴尖踢了踢考篮,蜡丸在锡盒里发出危险的滚动声。

     "大人明鉴。

    "杜微言突然递上个锦囊,"学生带了家父秘制的'冰麝丸',专治头晕目眩。

    " 巡绰官捏了捏锦囊,银两的触感让他面色稍霁:"规矩点!别学那些作弊的蠢货。

    " 帘子重新放下后,陈砚秋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文雁迟蜷在角落剧烈颤抖,脖颈青筋暴起,显然在与毒素抗争。

    孟九皋从袖中抖出半页残卷,正是地宫里拓下的《科举罪言录》。

     "看这里。

    "老儒生指着第三大弊,"'关节字'——用特定字眼暗示考官照顾。

    " 陈砚秋凑近看,泛黄的纸上有行朱笔批注:"今以'天地人'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