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榜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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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的雨将汴京洗得发亮。

     陈砚秋蹲在虹桥下的漕船残骸旁,指尖划过潮湿的船板。

    三个月来,这是唯一安全的栖身之所——韩似道死后,新党旧党在朝堂上厮杀不休,没人再追索一个"已死"的科举犯。

    薛冰蟾的机关带拆解成零件,混在货郎担子里分批运出城,如今正在船板下重新组装。

     "看。

    " 薛冰蟾递来半张残破的邸报。

    少女的铅毒已清,但翡翠眸子里永远留下了灰翳。

    陈砚秋展开被雨水晕染的纸张,上面模糊可见"嘉佑八年恩科王珪知贡举"等字样,最下方还粘着片干枯的荷叶——是江南特有的品种! "王珪果然去了江南。

    "他捏碎荷叶,嗅到淡淡的血腥味,"活字工坊应该就在......" "哗啦!" 桥洞阴影处突然水花四溅。

    陈砚秋本能地护住薛冰蟾,却见浮出水面的不是追兵,而是一具苍白肿胀的尸体——穿着朱衣吏的服饰,腰间银牌却刻着"誊录所江南分司"! "心口。

    "薛冰蟾短刀一挑,割开尸体的衣襟。

     陈砚秋倒吸一口凉气。

    死者胸膛上烙着完整的九宫格,每个格子都刻着字,连起来正是《春秋》"陨霜不杀草"的经文。

    而中央"癸"字格被挖空,露出下面发黑的心脏。

     "活字印模......"薛冰蟾的刀尖微微发抖,"他们在人体上刻版!" 尸体袖袋里藏着半张名单。

    陈砚秋小心展开,认出是今科江南东路解试的录取榜,但每个名字旁边都标着价码:最低五十贯,最高三百贯。

    更骇人的是榜单边缘的批注——"血榜合格者,送临江府精加工"。

     "临江府......" 两人对视一眼。

    那是江南活字印刷的中心,更是杜微言家族的老巢! *** 暮色中的汴京贡院静得可怕。

     陈砚秋穿着顺来的杂役服饰,低头跟在运水车后。

    自文脉断绝后,这座百年考场就荒废了,但今夜却反常地点起了灯笼。

    薛冰蟾扮作送柴的村姑,绿罗裙下藏着新组装的"千机匣"——用璇玑阁残件改良的暗器。

     "放榜了......" 老门子的嘟囔顺着风飘来。

    陈砚秋借着倒水的动作靠近,看见老头正用朱笔在墙上涂抹。

    那不是寻常的榜单,而是一张张人脸大小的黄纸,每张都写着名字和籍贯,用铁钉钉在贡院外墙上。

    夜风吹过时,纸张哗啦作响,像无数冤魂在拍手。

     "血榜......" 薛冰蟾的声音从柴堆后传来。

    陈砚秋数了数,正好三十张——与活字案涉案人数相同!当他假装跌倒凑近观察时,更恐怖的细节显现了:黄纸背面渗出暗红液体,在砖墙上画出枝杈般的痕迹,宛如一棵倒长的血树。

     "丑时三刻,焚榜——" 老门子敲着梆子走远了。

    陈砚秋趁机揭下最边缘的一张,榜单撕离墙面的瞬间,他听到某种黏腻的撕裂声——纸背竟然连着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