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黜落者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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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河码头的晨雾里,三十七盏白灯笼无声浮出水面。

     陈砚秋踩着潮湿的青石板走向河岸时,最先看见的是那面残破的桑皮纸——它被悬挂在废弃的漕船桅杆上,纸面泛着尸蜡般的黄褐色。

    当晨风吹皱纸面,"血泪联名状"五个字突然渗出猩红,仿佛三百六十个伤口同时崩裂。

     "陈公子。

    " 沙哑的呼唤从雾中传来。

    三十七个披麻戴孝的身影缓缓显现,他们手中捧着的不是牌位,而是祖辈被黜落的考卷。

    为首的老者展开三尺长的族谱,谱上每个被朱笔勾销的名字旁,都标注着"某科黜落"字样。

    最末一行墨迹尚新:"庆历四年春,周氏砚奴"。

     薛冰蟾的机关手甲划过桑皮纸。

    精钢指甲刚触及纸面,整张联名状突然遇热变色——原本空白的部分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姓名,每个名字都用血丝勾勒边框。

    更骇人的是纸浆里嵌着的毛发突然立起,在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组成景佑四年自焚考生的遗容。

     "这纸是用人血抄造的。

    " 墨娘子捻起一角对着晨光。

    纸纤维中清晰可见黑色块状物,正是当年太学生血书《哭庙疏》时,混入纸浆的指甲碎片。

    当她将联名状翻面,背面的水印竟是完整的贡院平面图,而秋字号舍的位置正渗出黑血。

     "家父临终前咬指续名。

    " 独臂书生突然撕开衣襟。

    胸膛上刻着祖孙三代被黜落的考引编号,最新添的"庆历四年秋字七十三号"还在结痂。

    他举起祖父的断指——那截干枯的指骨里嵌着半枚铜钱,钱文正是当年批阅其考卷的考官私印。

     赵明烛的异色瞳突然收缩。

    左眼看见的是普通桑皮纸,右眼却见联名状上每个名字都在流血。

    血珠顺着纸纹汇聚到"陈砚秋"三字周围,形成个微型的浑天仪图案。

    当他用银针挑破血珠,里面竟滚出粒灵鹫香结晶——与题奴体内发现的完全一致。

     "听。

    " 薛冰蟾突然按住机关鸟。

    雾中传来沙沙的书写声,三十七个黜落者后裔同时取出祖传的断笔——笔管里藏着当年未写完的诉状。

    当他们将断笔按在联名状上,笔管自动渗出黑墨,在空白处续写新的罪状。

    最新浮现的文字令人毛骨悚然:"......韩琦命剜黜落者面皮,覆于党项贵族子侄......" 墨娘子突然割破联名状边缘。

    纸层间夹着的薄纱显露出来,上面用金线绣着完整的《进士录》篡改记录。

    当她对着阳光展开,纱上投影出三十六届科举的影像——每届都有面容模糊的"进士"正在撕下自己的假面,露出底下被剥皮的黜落者脸庞。

     "看水印的暗记。

    " 陈砚秋肋间的疤痕突然灼痛。

    血滴在桑皮纸上,立刻让水印中的贡院图像活动起来:秋字号舍的地窖铁架正在自动组装,每个架子上都浮现本届考官的名字。

    当画面转到礼部正堂时,韩琦的身影正在往《进士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