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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生日就成为了他避而远之的禁忌。

     自责和怨恨的情绪从未消失,只是短暂地隐藏起来,每到周舟自我怀疑时就会跳出来。

     他一度荒诞地想,如果当初不过那个生日,不许什么愿,是不是就不会做那个梦了。

    他被这个噩梦折磨了太久,之后每到那一天,都像一场漫长的刑罚,度日如年,担惊受怕。

     母亲每次说要给他买蛋糕买礼物,都被他找借口拒绝,谎称自己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一起过生日,事实是他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自己的生日。

     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本该有蛋糕蜡烛的夜晚空空如也,只剩他一颗忐忑恐惧的心。

     周舟唯一的愿望是自己可以一夜无梦到天亮。

     他应该拒绝齐霁的,和他这样的人一起过生日,未必能有什么快乐,反而更糟糕也不一定。

    齐霁身边的同学,无论是他那个同桌,还是来路奇怪的魏成夏,显然都比他有趣得多。

     他算着齐霁吃中饭的时间,想重新打给他拒绝这个邀请。

    电话刚接通,他就说不出话了,先前才那样笃定地答应了齐霁,现在反悔会不会让他伤心?他不想伤害齐霁,但出尔反尔,同样是一种伤害。

     齐霁躲在厕所隔间压低声音问:“喂,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 “没事,我不小心打错了。

    ”周舟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你要是想我了就直说嘛,不用这么迂回的。

    我要回教室了,先挂了啊,你记得好好吃中饭。

    ” 齐霁挂了电话,言行不一地在楼道里抽了根烟----他习惯了在周舟面前装乖,上交了那盒烟后没在他面前再抽过一根,只是私底下碰到烦心事还是忍不住想借烟消愁。

     他早就拿准了周舟的思路,哪里听不出他别扭的话语之下,想要掩饰的想法。

    这通电话一来,他用脚趾都能猜到周舟后悔答应陪他过生日了。

     和他预料的没差,周舟这人还是太心软、太容易纠结,才会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

     既然他的男朋友是个矫情怪,他只能状似无意地给他找点台阶下。

     周舟不出意外地没有反悔,可齐霁心里还是堵着什么一样,轻松不起来。

     齐霁身份证上的日期确实不是他说的这一天,无论是他原本的世界,还是之后的任何一个世界,他都没照着证件过过生日。

     他对周舟说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的确讨厌那一天,没说出口的是,他的生日是周舟选的日子。

     自卑犹如附骨之蛆,在齐霁尚未懂事时就侵入他的生活。

    在孤儿院时他因为生得好看,总能受到一定优待。

    直到他离开这个狭小的圈子,被素不相识的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议论家庭时,他从未这样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个异类。

     起初他忍气吞声,只当自己被路过的狗咬了一口。

    他的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至于理由,讨厌一个人哪里需要理由?因为他单薄瘦弱,看着就好欺负;因为他没有爸妈,看着脏兮兮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理由真真假假根本不重要,找到一个由头,恶意就寻到了发泄的出口。

     恶意并不因年龄大小而有所不同,越是不经世事的嘴里,吐出的诅咒就越是恶毒,字字句句都似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捅在齐霁最脆弱的地方。

     伴随他少时的,是陌生同学轻佻的口哨声,是走在路上就能听到的指指点点,是退无可退被堵在巷子里欺凌的绝望与眼泪。

     “瞧瞧你那贱样,怪不得你爸妈不要你。

    ” “每次遇到你都挎着张脸,是自己太悲惨了,就希望别人跟你一样可怜吗,恶不恶心啊你。

    ” “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吐,长得不男不女的,听说你是个同性恋?以后没钱了肯定要去卖屁股吧,可别得了病祸害别人。

    ” 一阵哄笑声在他耳畔响起。

     齐霁只字不发,瞪着面前这群同级男生,猝不及防往为首那人脸上吐了口唾沫,对方恼羞成怒地扬起手,扇了齐霁一巴掌,齐霁的脸颊疼得发烫,他伸出手就要打回去,却被对方的力量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