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会听话,会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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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倩的到来让我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彻底断了。

     像坠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耳边嗡嗡地听到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神志却丝毫不受我控制,思绪往天上飘,灵魂在游荡,我被撕扯成两半,很快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彻底没了意识。

     之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途中断断续续醒过几次。

     有时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东西塞在我的嘴巴里,我想去扯掉,立即有数道模糊的声音喝止我:“不要动!” 好凶的一群人啊,我也想凶回去,可惜嘴巴里的东西又被塞进几分,喉咙都要裂开了,一个字都吼不出来。

     于是气晕过去。

     还有的时候,一睁眼看到视线上方悬挂着的药瓶,一滴一滴的透明液体顺着管子流进我的身体里,怪冷的。

     于是又冻晕过去。

     来来回回听到周遭走动的脚步声,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还有仿佛重金属摇滚乐一般重叠在一起的人声。

    根本无法分辨是谁在说话,又说了什么。

     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其中看到最多的,是我的阿庭。

     我漂浮在空中,看到自己跟着一只小黑狗走进那家隐藏在竹海后的人偶店。

     看到自己在深夜无人的小区里搬着箱子上六楼。

     看到小小的出租屋里,我抱着那具不会说话的木讷人偶说话,露尽痴态。

     后来我的人偶活了过来。

     他说爱我,我却不知好歹地把他的感情踩在脚底不屑一顾。

     明明他说得那么认真,明明他拥有一颗我梦寐以求了多年的真心。

     我想冲上去暴打过去那个不识抬举的自己,拳头穿透梦境中的幻影,梦中‘南藜’的身影被我这一拳打得稀碎。

     像是被一拳打碎的玻璃,世界开始崩塌。

     “阿庭……” 我叫了他一声,他看向我,朝我笑,眼神温柔充满爱意,他问我:“你爱的,到底是谁?” 随后一道裂缝自他脸上裂开,割开了他的脸。

     “!” 我遽然睁开双眼。

     胸膛兀自强烈起伏,我还陷在噩梦里的神志过了很久才清醒过来。

     眼前是一间陌生陈设的屋子,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我在医院里。

     这是个单人病房,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着想动弹两下,只是动了下手指,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被牵扯住,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天灵盖直蹿到我的脚趾,人都要散架了。

     我疼得龇牙咧嘴,肌肉抽动时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抬手一摸,是一根输送氧气的鼻氧管。

     我身上套着件蓝白色的病号服,有绷带从衣服边缘露出来。

     房间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正准备按下呼叫铃,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付倩拿着花瓶走了进来,原本还愁云惨淡的脸在看到我睁开的双眼之后立即喜笑颜开,她咚地把花瓶丢在一边,扑到床边:“你醒了!哪里难受吗?” “……我怎么……”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轮,粗糙难听,嗓子也生疼。

     付倩连忙制止我:“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你前天才刚出重症监护室,先好好养身体。

    其他的以后再说。

    ” “我睡……多久了?”每次一说话嗓子都像是被刀片刮着,疼是疼,但我必须要说,我忍不了,有太多的事想知道。

     付倩:“你还说呢,你都昏迷一周了。

    ” 一周…… “你这情况算是幸运的了,送来的时候都休克了,弄得我满身是血六神无主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这事儿,吓得我当场都准备给你挑骨灰盒了。

    ” 我咧嘴干笑两声,被她的话逗笑了。

     “你还笑呢,你是真不怕啊,”付倩心有余悸,“你是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吓人,浑身上下都是窟窿,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担架都给你染红了,推着你在医院跑的时候回头率百分百。

    ” “对了,”我想到最重要的事,问:“那个人,他……” “被抓了。

    ”付倩说。

     “我的保镖当时就控制住他了,他都被按在地上了还在疯疯癫癫地骂人,真是个神经病。

    后来报了警,警察把人带走,现在他被暂时关在里面。

    既然你醒了,警察估计这两天就要来找你问话了。

    ” 我点点头。

     付倩问道:“不过那人是谁啊?怎么对你下那么重的手?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被他杀了!” 我说:“我名义上的老爸。

    ” 付倩满面愕然:“……你爸?!” 她沉默半晌,感慨:“那你还真是不容易……” 我没说话。

     居然已经一周了。

     一个激灵,我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脚还没挨到地面就被付倩按住:“干什么呢你?!别乱动!” “我想……” 付倩疾言厉色打断我的话:“你现在什么都不能想,必须要好好躺床上休息,你才刚度过危险期,真以为你身体是铁打的吗?躺下!别逼我发火啊!” “……”我只能乖乖躺回床上。

     我的计划能顺利进行是好事。

     让大蜈蚣在无法抵赖的监控下对我动手,我不还击,可光是殴打还不够,我就带上了折叠刀,又故意掉落让他看见,存心激怒他,让他这个脑子不发达的蠢货对我做下无法挽回的事。

     既然要堵就要堵一把大的。

     要做就得做到极致。

     逼他到死路。

     当然我也没真的想死,否则我也不会提前给付倩发消息,随便扯了一个想和她‘谈话’的借口,让她来公寓楼下找我,并亲眼目睹这一切。

     选她当做目击证人也是有原因的。

     付倩有家世有人品,她是唯一一个能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把我送进医院抢救,且不用担心医疗费的人。

     如果我真的命悬一线,我相信以她的人脉一定能给我找到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