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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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瑛一掀袍袖,便在书房长案之后坐了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搁在墨玉笔山的毫笔。

     “属下探得廷尉暗中勾连朝臣近侍,意欲联袂上谏为李忠伸冤,更有其门客挥洒千金招揽游侠,意欲行刺大人,同时坊间多有不利于大人的流言,经属下勘察,多也是卓贤门下门客所流传。

    ” 听闻此等骇人意图,裴瑛却是依旧不慌不忙从竹筒里抽出一卷羊皮纸来,用蓝田玉镇石压住,而后提笔蘸墨,锋锐的笔尖润透漆黑的墨水,不疾不徐在其上写就铁画银钩。

     “我知道了,可还有其他事。

    ” 甲士显然惊愕于裴瑛的态度,可此事事关裴瑛性命,他也不可轻易待之,故上前一步拱手道:“属下斗胆,还请大人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者为人制。

    ”裴瑛搁下笔,抬起头来,案头一盏的铜灯无声闪动着,明暗交织的光影跃动在裴瑛面上,他的面容也忽明忽暗起来。

     “再盯着他们,不要阻止,他们若有不便处,你且帮他们就是疏通一下,若他们踟蹰不前,你且暗中推波助澜就是。

    若有不能决处,先行通报。

    ” “若是……”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眼睛也眯了起来。

     当甲士听到裴瑛的话,突然便觉得眼前的人颇有些疯狂在身上,那些任侠也绝非良善之辈,虽以侠名,却不过是贵族豪强的家臣,先帝之时便有游侠暗奉先帝同母胞弟令前往刺杀了数位大臣,而他们无一不是中枢要臣,而刺杀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曾经上书谏阻太皇太后将梁王立为储君的旨意。

     可裴瑛能够做到此等高位,又屡屡与朝中高官厚禄者公然为敌,他的手上不知沾染多少王公贵戚的鲜血。

     不知是运气绝佳还是计谋使然。

     这样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个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疯子。

     但毕竟裴瑛是他的上司,他也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自己不过听命行事的下属。

     故此,甲士也不再劝阻,躬身退下。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各方势力都因为他杀了李忠诸人而心生不满,意图借此发难,将他彻底除掉。

     可那又如何,且叫他们来就是了。

     裴瑛忍不住笑了起来,珍贵的羊皮纸上龙飞凤舞,上书裴瑛自己的诸多罪状,一条接着一条,下笔行云流水,毫无阻塞之象。

     待这份自陈罪状的罪状书书写完毕,他便将将卷成卷轴,并用红色丝绳系好,装进铜管,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摁旋钮,整个铜管便也封装完毕。

     裴瑛将其递交到另一暗卫手上,而后暗卫消失无踪。

     就等裴瑛忙完之时,铜壶滴漏的浮舟木剑已然到了三更天时刻,窗外中天夜月方残缺,冷夜鸮声正凄惨。

     月光映着雪光,在照亮天地之时,却也漏出不详的阴影,随着月亮轨迹的行进,大片大片不详的阴影蔓延进书房之中,攀在墙壁书架之上,一盏小小的铜灯的光芒太过渺小,几乎就要被阴冷的黑暗吞噬。

     书房菱花窗本就开着一条小小的缝隙,不知何时外头风声又肆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