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帝京之夜 八·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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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正。

     有些事,并非依仗血气之勇、忠诚之骨就能达成。

    诚然,没有勇气也就没有仅剩的可能。

     武清沐血孑然而立,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再无一个同袍并肩。

     名震天下的青龙战团一折殆尽。

     “最清冷处肝胆尽覆冰雪。

    胸中意气凝一线,再允诺凭此胜战,换个人间。

    ”武清孤而歌之,那是他最爱的一首曲子,曾经与同袍共唱-----犹记得,那时征帆如云,江火似练,并肩而行。

    那真是·······久远的回忆。

     此处,可算是最清冷之时? 四个时辰,无一人退,尽忠尽勇;换一地不屈血骨。

     他再次环顾四面,那玉雕石砌的宫桥早已从灰白浸成暗红。

     或半跪、或仰躺、或伏面····都是营中袍泽最后的模样。

     漫天红雨更狂、满城腥风愈劲,如同上天为他们奏唱一曲壮烈的悲歌。

     忠魂随风横吼,义血同雨流淌。

    短短宫河一道,精致三四玉桥;任风狂雨烈仍旧冲刷不去这半夜的腥血。

     明天···后天···这里的痕迹还会存在么?武清想了想,又摇摇头。

    不会的,一切都会被虚荣掩饰,一切都会回到表面上歌舞升平的繁华。

     听起来,可真的讽刺而可悲。

    军人的命从来轻贱,不是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也只允许留下那功成之将的声名,谁又会刻意铭记并传唱那堆砌的万骨姓甚名谁? 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武清从悲戚中提回神彩,原本被血浸雨迷的浑浊双眼,竟再次有了亮色,如天光破重云、如秋风扫寒庭。

     他粗略的检视了一遍身体的状况。

     ----一身被伤三十处。

    四肢十五六处、穿身八九处,后脑受了钝器重击两三次、心肺各有残刃贯穿。

     甲衣早已成红,也不知浸了多少对手和自己的血,身体内血液应该是早已流了个干净了吧? 这样的重创,虽不及三十年前云帅所负的伤那么多,但也足以自傲了。

     但,应该是····没有机会再战一场了。

     “‘千人不敌’武清你不负声名。

    ”四翼青蛟上武亲王如是说。

     他咧嘴作笑状(身体上也确实没有了多余的气力扯动嘴角勾成笑容)费尽周身气力,他持刀立正立直,像当年被嘉许为标兵一样,脸上承满荣光,身体挺拔如松、刚直似剑。

     “尔等逆臣贼子,要入此门····先踏过我····武清的尸体。

    ”一字一咳、一咳一血,在场万众为之寂,无不动容。

     ----这个人,当得军人二字、配得起战士荣光。

     “全体立正,致礼!”武亲王亦为之默,在三军前放下战刀,当先对着武清右掌压左肩、半躬身躯,施了军礼。

     三军随从礼之。

     随后,武亲王提刀在手,瞬踏七步,刀光如电。

     一刀,穿心。

     “噗!”武清的身形随这一刀入体的巨力一震又顿,所强行凝起的气力终于溃散,神武皇帝亲赐的战刀“新月”也咣当落了地。

     他半躬着身体,顺势抱住武亲王这把天下横名的“惊蛰”长刀,跪坐在地。

     “惊蛰”刀上刻印的雷火魔力在体内肆虐蹿行,由内而外的破灭了他最后一点生机。

     目光,涣散。

     大雨,倾盆。

     ---------------------------------------- 子时三刻,帝宫正殿·天华殿前,演武场上。

     青龙、白虎、朱雀三宫相继被破开,三方各路汇聚的人马聚会于此。

     白虎宫,为云琳皇子引麾下三万银甲锋锐所破,经此一役,三万人马十去其五,还余下一万四五。

     朱雀宫,为圣九王为主力领军所破。

    圣九王得到兵部助力,合麾下精锐府卫以及各家家主支持的贵族、王、臣府卫共六万余众。

    在朱雀宫,与朱雀卫下的魔法师、炎魔弓手、魔焰剑士及三千宫廷供奉恶战后,折损十之五六,还有三万不到。

     相比起来,反而是天下名动的武神军折损最大。

    来时精锐三万,一门之战后竟是折掉了七成,现下只余万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