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回 尧作大章乐 皋陶作象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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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他的母家是有邰氏,洪水横流,国已不存。

    姜嫄亦早死,临终的时候,殷殷以母家为念,所以帝尧就封他在邰。

    又因为他是帝喾的长子,直接黄帝的这一系,所以赐姓姬氏。

     第三个受封的契,赐姓子氏,封地在商。

     第四个受封的是伯夷。

    那时羲仲、羲叔、和种、和叔告老的告老,呜呼的呜呼。

    四岳之官,因为甚难其选,所以并作一官,就是他一个人充当。

    数载以来,其绩甚著,因此这次亦封他一个大邑,其地在吕。

    因为他是神农氏之后,所以赐姓姜氏。

     第五个受封的是益,因为他上有父亲皋陶,不便独立一国,所以不封他土地,单单赐他一个姓,是嬴氏。

     五个人封过了,其余八元、八恺、皋陶、夔、之交、国哀、真窥、横革、昭明、郭支等都赐以官职,并大章、竖亥亦都有赏赐。

    篯铿虽无大功,但是多年随侍奔走,亦着辛勤,所以亦封他一个国土,其地在彭。

    当下众人皆再拜稽首领受,独有郭支不受。

    文命问他原故,他说:“志在游历宇内,不愿服官。

     ”禹道:“方今圣明之世,上下草木鸟兽皆须设官管理。

    汝既有大功,况又善于豢龙,理应在此,辅助郅治,岂可轻自高尚,翛然世外。

    你看由余是个天将,尚受帝命,汝何妨暂时就职呢? ”郭支道:“夏伯之言固然不错,但是某的意思,觉得居住在此,总不如遨游四海的爽快。

    真所谓士各有志,连某自己亦不知道是何心肠。

    至于圣明之世,豢龙固然亦是要事,好在董父现在研究得很精,技术已不下于某。

    有他在此,尽可以点缀太平,不必再用某了。

    ”禹见他说到如此,不好再强,只得替他转奏帝尧,准其辞职。

    郭支便驾首两龙,翱翔而去,后来不知所终。

     且说帝尧分封群臣之后,过了几日,又想举行那个禅让大典。

    太尉舜又竭力固辞,就是臣下亦都向帝尧劝谏,说道:“现在舜已摄政多年,一切事权已与天子无异,何必再争此虚名。

     假使一定要禅位与他,在臣等固然知道是圣天子谦恭之度。

    但是到了后世,读史的人看见上古之世,有一个臣子忽变为人君;人君忽降为臣子的事迹,他以小人之腹推测起来,必定疑心到舜有什么篡窃之心,帝有什么逼迫之辱,都是说不定的,岂不是好事反成恶事吗?还有一层,就使帝一定要排舜,亦尽可等到万岁之后。

    假使舜果然天与人归,那么天下当然是他的。

    假使现在就禅位与他,恐怕后世要发生两项流弊。

    一项是轻率庸妄的君主,贪禅让的美名,不管臣子的才德如何,随便拿君位来掸让。

    国家人民,不但不受其福,反因而大乱,此一层是要防到的。

    还有一种,是权奸凶悖的臣子要想篡夺天下,硬逼君主禅位给他,而表面上反说是君主自己情愿的,这样看来,岂不是又将好事变成恶例吗?所以臣等的意见,帝现在万万不可让位,叫舜摄政就是了。

    假使帝万岁之后,那么且再看天意,且再看人心,未知帝意如何?” 帝尧给他们这样一说,到也无可再说,只好将这禅位之心打消。

    但是他那个舍去天下之心终是耿耿不释。

    后来忽然想到一法,道:“哦,是了。

    我在这里,舜虽则摄政,但是一切政事仍旧要来禀命,出去对臣民发布,还是说我的意思。

    这个固然亦是他的恭敬,然而我太麻烦了,而且未免掠美了,不如走开了吧。

    ” 主意打定,恰好次日舜与禹同来见帝。

    舜为的是改组官职之事,因为大乐正质因病出缺。

    司马一官本来是大司农弃兼任的,水土既平,一切农事亟待筹划,无暇兼顾,所以舜的意思要想自己兼司徒之官,叫契调任大司马,禹任大司空,弃做大司畴,夔任大乐正,垂任工师,伯夷作秩宗,皋陶任大理,伯益掌山川之事,九子分任九职,各治其事,庶几容易奏功。

    ” 帝尧听了,当然允许。

     禹为的是奉命出巡之事,明日就要动身,所以特来请训。

     帝尧道:“朕少时受封于陶,立国虽不久,但那边的风土人情到此刻独觉恋恋。

    吾母当时亦极欢喜住在那边。

    从前天下未平,朕不敢作逸乐之想,现在幸而大功告成,朕付托业已得人,打算趁此耆年,再到那边去游玩几年。

    汝此次各处巡行,倘到那边,可为朕视地筑一所游宫,以为朕休息之地。

    不过有两项要注意:第一不可伤财,愈俭愈妙;第二不可扰民。

    万一那边人民稠密,土地开辟,没有相当隙地,就使离远一点亦不妨。

    ” 禹听了,稽首而退。

    次日,依旧带了真窥、横革、之交、国哀及大章、竖亥等动身,周行天下,考察一转。

    到徐州的时候,更替帝尧在城阳地方筑了一座游宫,房屋不多,且不华美,不高大。

    不过在旁边辟了一个花园,养些花木虫鱼禽兽,以为游观之用,如此而已。

    筑好之后,归朝复命。

    他那选择的十二州州怕,究竟是哪十二国诸侯,古者失传,不敢乱造。

    就是他所封十二州的镇山,后世所知道的亦只有九个:扬州是涂山,荆州是衡山,豫州是嵩山,青州是沂山,兗州是泰山,雍州是华山,冀州是霍太山,幽州是医无闾山,并州是恒山,还有营州、梁州、徐州,都无可考。

    以理想起来,营州镇山一定是不咸山,梁州镇山一定是岷山,徐州镇山一定是蒙山,不过没有证据,不知道究竟是否。

    又因为幽、冀二州之间分界颇难,就选了一座山,山上立一块大石,作个标帜,后人就叫这山作尧山。

    闲话不提。

     且说禹朝见帝尧,先将选伯、分山两大事奏过了,然后又将作游宫于陶之事说了一遍。

    帝尧大喜。

     过了残冬,这年正是帝尧在位九十载的春天,帝尧率领群臣到泰山上行了一封禅之礼,封的是泰山,禅的是梁父山云云。

     与喾一样,天子的责任至此总算告终。

    然后将政事一切尽行交付与舜,自己带了几个家人,一径向陶地而来。

    到了禹作的游宫,只见那建筑朴而不俗,简而不陋,非常满意,从此就一径住下,不再回平阳。

    帝尧天性至孝,虽则此刻已经一百多岁,但是对于他的母亲庆都仍是思慕不已。

    隔了几时,又在游宫附近之地替他母亲造了一座庙,挂设遗像,朝夕瞻恋。

    庙后又假设一个庆都的坟墓,时常去省视。

    庙的前面天生一个大池,池中游鱼无数,清可见底。

     一日,帝尧正从庆都庙中走出,临池观览,偶然看见一尾大鱼,心中暗想吾母生时,颇喜食鱼,如今桮棬冷落,要想再拿此鱼以献母亲,何从献起?真正所谓终天之恨!”既而一想:“吾母虽则逝世,在天之灵垂念孤儿,或者仍旧来往于我的左右,亦未可知。

    古人说: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我何妨将这大鱼取来,到吾母像前供祭一番,岂不是尽了我不忘死母之心吗?”想罢,就叫从人取网,将那大鱼捉起,用器皿盛着,亲自捧了,供在像前。

     然后走到下面,默默叩拜。

    拜毕起来,向那大鱼一望,忽然发现异事。

    原来那鱼的两颊上,都有朱红的铃记,仿佛同盖过印一般。

    帝尧疑心这个鱼本来有这种印记,刚才没有当心,未曾看见。

    但据那捉鱼的从人说,刚才提起时,的确没有的。

     帝尧深以为异,暗想:“莫非吾母果真来享我的供奉吗?鱼颊上的印记或者是吾母给我的一个征兆,亦未可知。

    我且再捉一尾来试试看。

    ”于是叫从人再捉起一尾,细细看过,颊上并无朱樱然后仍旧亲自供上,再默默的叩拜暗祝:“如果是吾母来享,仍乞与以印记。

    ”拜罢起来,一看,果然两颊又都有朱印,帝尧才知道他母果然来享他的供祭,不禁心中大为感痛:“母子至亲,幽明路隔,咫尺不相见,能享受我的祭品,而不能和我晤对笑谈,岂非极可伤心之事吗?”想到此际,不觉掉下泪来。

    过了一会,叫从人将两尾鱼依旧放在池里。

    哪知后来这两尾鱼竟别成一种,所产的小鱼,两颊间无不有印记,于是大家就给它取一个名字,叫作尧母印颊鱼。

    直到后世,此种鱼仍在,亦可见帝尧的大孝诚格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