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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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要革新却作罢的君王会丧失威严;一个连房中事都无法控制的皇帝徒惹人笑。

    冯珏不相信,年深日久,皇帝的志气不会在这样名存实亡的天子起居中消磨。

     太后并不苍老,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熬,足以令年轻的禹王立威。

    一个志气虚弱的皇帝才最容易打败。

     冯珏的目光扫过皇帝,藏起眼中的杀气。

     事情走到了她始料未及的方向,李霁没有抵抗,甚至,根据目下太后及诸宫人说,有些沉迷了。

     冯珏感到不可思议。

     皇帝在她眼前,面对太后的训斥,终于有些冷淡,有些麻木地回应道:“是。

    儿子明白,会有所节制。

    素女严格,也不会叫儿子乱来。

    ”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入座。

    李霁这才坐下,得空看一眼禹王后,她脸上神情极淡,恭敬肃穆,看不出对方才这一出,是什么想法。

     太后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一只手上束了纱布,系着五色丝线,看上去不伦不类,她问道:“皇帝的手上,缠的什么?” “这个”皇帝盯着手掌,翻覆地看,“行猎被山鸡抓了,其实只是小伤,三两天就好了,只是那女道士非要敷药,缠得里三层、外三层,就差让朕去服金丹了,真是煞有介事。

    ” 冯珏扶着侍女的手,起身恭敬地垂拜,缓缓道: “大王献上此女,本意是帮助陛下休养身体,含蓄元气。

    倘若那素女道法不精,有所得罪,还请陛下切勿顾虑,不必为了兄弟情谊,纵容了她。

    妾身教管不力,也应当受罚。

    ” 李霁听了这话,似笑非笑道: “禹王后这是什么话,她不过是规矩学得不好。

    如今你一月里数十天呆在长安,依朕看,不如留在长安,朕把她送到你那儿调教。

    你是规矩人,自然懂得怎么教导她。

    ” 冯珏听出皇帝敲打的意思。

     禹王在封国,无诏不得进京,否则与谋反无异。

    她近来经常来往长安与禹地封国之间,又是献《长生经》,又是贡女道士,一来便在都城淹留多日,细究起来,难道不是逾矩? 皇帝唇间含笑,一双眼却冷觑着冯珏,像被侵犯领地的狮子。

     冯珏再次伏拜道:“妾身愚钝,出入宫禁已是天家恩泽,岂敢置喙后宫事。

    ” 她说着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太后陛下垂怜,禹王去国离乡,思念太后,常向妾问及母兄近况。

    妾不忍见大王伤心,请命来长安,希望能常为大王问候太后陛下。

    这两日就要回归封国。

    多谢陛下提醒,妾时常离家,幼子无暇顾及,是失了妇德。

    ” 这话刺痛了李霁。

    倘若他有子嗣,如何也不至于到如今局面,禹王敢对皇位生觊觎之心,也源自于此。

     他没有明面发作出来,只是对禹王后道: “这是哪里话?朕绝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即便皇家,也该享受五伦常叙、天伦之乐才是。

    太后近日与朕商量裁撤宫人,朕看不如再赐几位宫人到禹王府上照顾好了。

    ” 看两人剑拔弩张,太后原本神色淡淡,甚至悠闲地逗弄着架上鹦鹉,听到此处,终于出言道: “斗得像乌眼鸡似的。

    皇帝,你今日是怎么?男子汉大丈夫,别威逼一个小女子,失了你的天子气派。

    ” 皇帝闷声称是。

     太后旋即道:“哀家叫你来有事商量。

    边境屡遭侵扰,蛮夷背约入盗,哀家不能不为榜样。

    今年的寿辰也不必大办了,当下最要紧是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