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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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门,长秋见素女面色压倒桃花,不禁问:“仙客,你脸上怎么了?” 素女一抚脸颊,滚烫的,赧然道:“兴许是屋里太热了。

    ” 长秋也不再问,指着门口箱箧,兴奋道:“仙客你看,陛下这回给你赏了好些东西,有茱萸绣的四经纹罗,乘云绣的纱绢,还有这件云英色的紫罗裙,做工真是精致。

    ” 长秋手捧着那裙,啧啧称叹,那颜色的确晕染得极美,像夕阳西下时天边的落霞。

     五色使人目盲。

    素女从那绢缯上挪开目光,问:“这些我不需要,你便都拿去罢。

    ” 长秋咋舌:“这怎么能行,按礼制,奴婢不能穿这个的。

    ” 素女垂眸,刚要开口,长秋打断她:“唉,仙客,你是不是要叫奴婢把这些东西退回去?这可行不得。

    从前是宫里赏的,你为宫里头节俭,也就罢了。

    这一份是段常侍献来的,他是陛下跟前的人,这赏赐是陛下的意思。

    ” 素女若有所思地看着绢帛堆中的一枚银环:“这是什么?” 她比了比长秋的手腕:“好像不是给人穿戴的。

    ” 长秋接过银环,面上流露出讶异,很快,她微笑着说:“奴婢想是段常侍弄错了,等太后派人来,咱们交给太后的人,让她们退回内库。

    ” 素女仍旧好奇:“这是戴在哪儿的?” 长秋解释:“这是宫里头的旧规矩,侍寝的妃嫔会得到一枚银环赏赐,宫里头统计次数。

    假如次数太多……” 计月日无子,罢废不得复御。

     长秋眼皮一跳,住嘴不说了。

    素女问:“会怎样?” 长秋笑:“这是老规矩,咱们陛下的后宫有新鲜气象,要裁减仪制。

    这些规矩肯定要改的,不必放在心上。

    ” 她把那银环随手放在一边,紧张地看了一眼素女。

     幸好素女也不问了,只是抚着额头,说:“我还有些困倦,这些赏赐,任由你处置吧。

    ” 不知是惊吓还是醒得太早的原因,素女又昏昏沉沉地跌入了梦里。

    起初是一个沉闷诡异的梦,那枚银环跌在地上,反复地震颤响动,在她的识海里循环。

     她好容易挣扎着醒来,头仍旧疼。

     幽深的宫禁被重重帷帐遮蔽,天光洒不进来,显得寂寞凄冷。

    虚空中只有一盏幽明不定的雁足灯在随风摇曳。

    冷汗被满满蒸干,她觉得从头到脚都寒的厉害,把头埋在浪翻红绉的被衾之中。

     再次入眠,是一个妖冶荒诞的梦。

    她梦见她回到玉真宫了,先拜别师尊,再去后山给师傅的墓祭上一支新香。

     然后她坐上禹王府的辇车,摇摇晃晃地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居然又回到了玉真宫。

    八字琉璃影壁,巨大的坛台、丹井和丹炉,焚烟袅袅,她却不着寸缕地躺在放元始天尊的道台上,身上贴着鲜红的“祭”字,扭摆着身子,像一条被献祭了的鱼。

     她感到恐惧。

    四野却闐寂无声,没有一丝儿人气。

     只有他的味道还在。

    素女抓着被衾的一角,像怀抱一只狸奴一般,深深地嗅闻,幻想他温暖的肉体正在她身侧。

    她渐渐沉静下来。

     倘若他抱着她,当然,会说许多的温柔的话,会故意引诱她做各种对一个身为炉鼎的女道士,十分出格的举动。

     但是,他身上散发着的体温,像新焚的香篆,好像是灼手的,而且令人害怕。

    可是,她还记得,她还在玉真宫的时候,有一天守夜,同样是寒冷寂寞的一个幽夜,香灰燃尽了,没了烟尘,她把手伸进去,肌肤相贴,那种埋藏在隐秘深处的温热顺着她手上的经络流淌,一路熨帖她的五脏六腑。

    等她醒来才发觉被烫了一手肿痛不堪的泡。

     她似睡非睡,意识游离在虚实之间。

    眼前一片模糊,似有似无的景象如烟雾般缭绕。

    一会儿是玉真宫里的念诵,晨间山隘之中的雾岚,冰冷的大殿和祭坛。

    一会儿是风声掠过雕花窗棂,发出细碎的响声,有人附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恍惚间,她感觉有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她。

     伸出手,她好像触到一个温热的肉体,压在她身上,有一双唇在她颊上辗转,甚至连他手上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