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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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攸挑眸,“家父甚少离江塘,想是不易见的。

    山长今日与我在此,到了此刻,竟也不愿给我一句实话。

    ” “公子。

    ”夏钦涧抬头,试探道:“公子要听什么?” 钟攸定目在那透昏光的间页,道:“昌乐侯也是要碰烟粟生意吗。

    ” “这是自然。

    ”夏钦涧撑身膝头,道:“公子既然在青平,就必定明白烟粟的好处。

    天底下没谁和银子过不去,昌乐侯自是要的,令尊不已经要了吗?” 他讲到此时反而不怕了。

    待昌乐侯掺了烟粟生意,咱们不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吗?今日之事他虽孟浪,可到底没铸成大祸!现下回头一看,便能明白是钟攸有意在这等着他。

    夏钦涧只当这还是钟攸与昌乐侯的私怨,他不过是被昌乐侯当作了枪使。

    但正因为是昌乐侯的枪,所以他不信钟攸会真翻脸拿了他的命。

     “如此。

    ”钟攸收回目光,对夏钦涧道:“那便是朋友了。

    ” 夏钦涧心下松气,忙道:“还要给公子切歉,真是对不住。

    ” “哪里。

    ”钟攸起身,“不必放在心上。

    既不论学,那我就先行告辞。

    ” 待人出了斋间,那擦过手背的帕就丢进了拾秽筐。

    钟攸没了笑,反倒生出些冷。

    他回眸又看了眼斋间,提步回屋。

     次日下山,夏钦涧显得分外客气,连轿都是请钟攸先上。

    见钟攸一直神情无二,才堪堪放下心。

    待人送走,他赶忙往夏田回,想捎份信给昌乐侯。

    谁知这马车出了泰明山麓,在半途就折了马。

     夏钦涧只得让学生们先归,待人换马来。

    可今日不知怎地,昨天还风和日丽,今儿就起了阴云。

    学生们的马车一去,他就只剩个马夫陪着。

    须臾雨滴下来,看着不像是阵雨。

    他只能待车里等。

     马夫内急,同他提了一声,就往林中去撒尿。

    夏钦涧在车里执书片刻,就听着人回来了。

    没过多久,马也来了。

     雨下大,这车晃动跑起来。

    夏钦涧撑书晕头,合目养神。

    不知时候,车突然颠簸厉害。

    夏钦涧惊醒,扒开车帘一看,哪里还有马夫,只有疯马疾奔。

     他慌忙拽缰绳,可那绳被捆得结实,他连头也拽不出来。

    这马车越颠越凶,直直冲往山林沟丛。

    那马像是不知疼,任凭枝条刮撞,一股蛮气的冲。

     夏钦涧恐声呼救,可这山林荒野,谁听得见? 那马直跃冲出沟道,马车跟着滚出去。

    马不承力,被马车拽翻滑下去。

    夏钦涧在车厢里撞得头昏眼花,胸中作呕。

    翻到底时人已经满头是血,扒在撞裂的车板下边苟延残喘。

     人还醒着,断续唤着救命。

     这雨不断地下,他渐渐凉了浑身,冷得发颤。

    腿应是被木板砸撞上骨头了,疼得动不得。

     可也许是老天开眼,他还真碰上个入山的年轻人。

    年轻人布衣背刀,看着像附近猎户,摘了斗笠蹲他跟前时,夏钦涧隔着眼前的血红望人。

     “我是……我是夏田……” 年轻人额发沾湿,底下的眼睛异常锐利。

    他蹲着听夏钦涧念完话,也没动手扒人。

    夏钦涧颤巍的手要够年轻人的衣角,被轻轻躲开。

    背上的寻常柴刀滑出来,雨顺着刀锋的尖梢,滴答在他眼上。

     夏钦涧剧烈抖起来,他尖声叫道:“谁!谁给你的银子!我、我也能给。

    ”那刀尖就竖在他眼前咫尺,只要年轻人稍稍松手,就能噗的贯穿过去。

     年轻人侧颊滑雨,非常冷漠。

     夏钦涧不敢晃头不敢挣扎,他对眼盯着那刀尖,上了哭腔道:“我不敢了!”他一生腌臜事不少,到了这个时候,竟猛然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