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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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人喝得满脸通红:“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两年前那个在项州的捕快,竟然也加入了缉火营,你还记得不,白日正被我碰见。

    妈的,可惜当时昏过去没看到他是怎么死……” 话刚落,那人碗中的酒液竟然直接沸腾起来,蓦地高窜起一簇青蓝火苗,几乎燎着了他的眉毛。

     “啊啊啊!”那人毫无防备,大叫一声,吓得泼开了酒。

    酒盏应声碎裂,蓝火落在地上,循着酒水蔓延的痕迹,在他脚下缓缓展开。

     他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被人拉着衣襟扯上两步,面前对上了一张脸。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沈薪表情微狞,眼中涨出血丝,眼底赤红一片,瞳仁缩如针尖。

    这哪里是美人会有的样子,更像把人生吞活剥的阿鼻恶鬼。

     周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这里。

     那人惊恐万状,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耸起肩膀结结巴巴道:“兰笙裙7274741啊……啊?!就是两、两年前晚上,教主被我们假装袭击,然后出手救下您的那个捕捕快。

    他他他他也入了缉火营,俺白天在主帐里又、又遇遇见他了!” 前襟那只手更紧了几分,领口的收缩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半晌,压力骤消,那人被沈薪放开,脸吓得煞白,心有余悸地跌在地上,抱着旁边人的脚,粗喘不止。

     “是我喝多了。

    ”沈薪揉了揉眉心,冲那人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喝了些酒,面颊酡红,配上浅笑简直艳若桃李,几乎能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不久后,沈薪装作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他没叫人跟着,自己独自走在帐外。

     白日里,主帐里杀出来的那个人,是张寻崇? 他是不是,一枪再此刺穿了那人的胸膛?沈薪脑中一遍一遍重复着那人的话,胸口不知何种原因,隐隐发堵,连深呼吸都十分困难,好像肺都缩在一起了似的。

     沈薪对这种陌生的慌乱感到不解。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营火无法照见的地方,被鼻尖笼罩的一股恶臭拉回现实。

     他抬起头,眼前罗刹尸体堆得如小山一般高,腥臭的黑血将方圆几尺的土地染得红透,气味招来无数蝇虫鸦雀,争相分食。

    尸体旁边,又有一座更小的山。

    几十颗被砍下的人头堆垒在这里,这都是未来要送还给缉火营的礼物。

     一只乌鸦落在人头之上,见沈薪来了,不躲不闪,发出一声嘶哑叫喊,自顾自用喙尖从断颈处撕扯下肉,吞入腹中。

    它拉扯得狠了些,头颅堆骨碌碌倾倒而下,几颗带着面具的脑袋滚到他的脚边。

     鸟被动静吓得张开双翅飞扑上天,见没有威胁,又稳稳落回地上,继续啄食尸肉。

     沈薪感觉到腿侧轻微的磕碰,心脏像是被浇下一勺滚油,蓦地抽疼起来。

     他捧起脚边的一颗头,摘去面具。

     不是他。

    沈薪又拿起一个。

    不是。

     面具在他脚下堆积,手中黏腻一片,沾满了尚未干透的血渍。

     沈薪找遍所有头颅,没有发现那张熟悉的面容。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得是如此沉重,又如擂鼓一般急促,抵在喉咙下几乎跳出胸膛。

     发现尸体中没有张寻崇时,沈薪扔下手中血淋淋的头颅,吸入一口满是铁锈味的空气,含在肺中许久,才极缓慢地呼出。

     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