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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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这么呵斥过方舟,他紧紧皱起眉头好让即将要冲入眼睑的液体倒流回去,用力咬了咬牙关才从两瓣嘴唇间开出一条缝,“哥是觉得我给你丢脸了吗? 景臻的手一颤,放开了方舟的下颚,他仿佛看见了小孩眼底那掩盖在所有坚强掘强背后的委屈难过,他多想将他抱在怀里好好揉了揉,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景臻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不单单是表面上的礼貌问题,是你的态度背后隐藏的对人事物的解析,还不够深刻。

    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规矩礼仪,你都面面俱到了,但这些都仅仅局限于礼仪层面,这是对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应该做到的。

    可是方舟,用你的良心去感受,方伯母是你母亲那边唯一和你尚存血缘之亲的长辈,不觉得有点吝啬了吗? 方舟用鼻音发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单音,英俊的脸上挂上了略带邪气的笑,“是我吝啬了。

    您比我大方,是不是慷慨到愿意把弟弟送出去?” 第112章 方舟用鼻音发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单音,英俊的脸上挂上了略带邪气的笑,“是我吝啬了。

    您比我大方,是不是慷慨到愿意把弟弟送出去?” 他转过脸来用刀一般锋利的眼神射向跟前的景臻。

     他是委屈的,可是那委屈又是狗皮倒灶,拿不上台面的。

    他也是害怕的,只是他下意识地掩藏起自己的恐惧,好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强大一些。

     然而最最多的情绪,是难过,是无助,是失落,就好像自己拼劲全力遍体鳞伤地穿过荆棘后,却被质问为什么没有走得更加优雅。

     这应该是第一次,他没有办法苟同景臻的训诫理念。

     于他而言,方莞尔的出现正在一点一点侵蚀他好不容易和景家建立起来的纽带。

    他向来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却绝非一个没脾气的圆润少年,没有办法做到以笑颜面对别人的伤害。

     这也是第一次,景臻一而再地带着怒气挥下手中的戒尺。

     “嗖¥啪!嗖¥啪!嗖¥!” 戒尺夹着春日夜里带着湿度的空气,一下一下稳稳落在方舟的臀上,从腰间道臀腿处几乎没有一寸漏网,景臻不再训斥不再责骂,沉静的祠堂里,他单手扣住方舟的双腕,就只剩下戒尺挥舞的黑影。

     方舟嘴里泛着一阵一阵血腥味,靠着指甲掐入掌心的刺痛维持着自己已经难以入眼的站姿,十个脚趾需要紧紧绷住死扣着地面才能不动分毫,仿佛诉说着他一如既往的一身傲骨。

     大概打了三十多下,景臻终于停下了。

     他想过,要是方舟今天不服软,就打到他服软。

     然而,他小看了方舟的忍耐力,也高估了自己的狠心。

     景臻往后退了两步,用了十分的力紧紧握着手中的戒尺,露出的指节个个发白。

     此刻的他,不再是众人敬仰的教育界神话,也不再是从容果敢的集团总经理,只是一个没教好弟弟的兄长。

    他的眉宇之间,是二十几年不曾有过的疲惫,身兼数职,少年老成,什么样的大风大雨,都没有比此刻更加疲惫了。

     “方舟。

    ”景臻的声音衬着黯淡的灯光,语气里的失望却是显而易见,“我不打你了。

    ” 人的本能是最直接的反应,方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待过了几秒,才不免心生疑惑起来。

     “你让我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叛逆期的小学生比谁先让步的游戏。

    ”景臻将手里的戒尺塞回到方舟手里,“回房,继续写检讨。

    这次,是给方伯母的。

     他瞥了一眼墙边的落地钟,“三十分钟内拿过来。

    你如果今晚不想睡了,尽管做扩句练习。

    ” 景臻又往前跨了一步,他明显感觉的到方舟的呼吸比刚跑完十公里时更加急促,顿了顿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 第四十分钟,景臻推开了方舟的房门。

     意料之中,没有在半个小时内等来方舟的检讨,本来他伤成那样从祠堂走到房间都要十五分钟,更别提从他房间走到景臻书房估计也要五分钟了。

     然而意料之外的却是,当景臻走进方舟房间,小孩正一动不动趴在床上,连检查的一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景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用脚踢了踢方舟伸在床沿外的小腿,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来,“起来。

    ” 不会有人知道,方舟在听到景臻脚步声的那一霎那就开始和自己打赌,哥哥是会过来揉揉他的头发然后替他看伤,还是依旧冰冷地质问自己无视他的命令。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