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关灯
    “琅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烛光颤巍巍地烙黄了墙壁,李琅玉慢慢敛了眼睫,他答不上,下意识地选择偏过头去,过了许久,程翰良伏下身,将脑袋埋在他颈窝中,热唇贴上冰冷的皮肤。

     李琅玉身体不由僵直,鼻间吸入一阵冷空气,程翰良及时道:“别怕,我想好好看看你。

    ” 他们二人相处时间不短,或虚与委蛇,或剑拔弩张,却从未好好看过彼此,总有一道窗户纸横亘在中间。

     程翰良一生,有大幸,有大苦,至此三十六载,李琅玉占了其中的四分之一,从六岁到十四岁,正是他二十岁上下、人生自洽、命中大幸之年,也真够巧,这似乎是他与这孩子的缘分。

     可这缘分天生稀薄,他性情寡独,好东西总是要收回的。

    程翰良也认了。

     他抚上对方额头,只一手便解开了李琅玉的衣扣,掌心之下摸着似锦缎。

    他的精窄的腰身,瞧上去承受不住任何强旺,但骨子里又力量十足,跟人一样。

    程翰良扣住他的腰,左手缓缓探进裤带里,两人目光未曾错开,只是一个在坦诚欲`望,一个在对抗情热。

     性`器被握住的一刹那,李琅玉打了个惊颤,浑身骨头似要朝四面八方撑开一样,他仿佛陷在沸水中,挣不脱,逃不了。

    李琅玉闷声哼哧了几下,便干脆别过脸去,羞耻的部位被对方套弄着,兴奋感蛇一样爬过全身,他想发话,但只言片语,听上去像哭诉。

     程翰良忽而说,你腿有伤,不会对你行那事。

     他露出一只眼睛,眨了两下,像在品味程翰良这句话的意思,可还未来得及明白,下方突如其来的湿热感瞬间湮没了他的神智,程翰良竟将他那处含在了嘴中。

     李琅玉本能弓起身躯,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难抑地释放出情欲声音。

    他不敢相信程翰良此时举动,勉强睨了一眼,更觉羞涩异常、难以启齿。

     湿涔涔的汗液顺着手臂流进指缝中,李琅玉臊着脸,全身筋肉绷直成拉长的绳索,程翰良则强制压下他肩头,单手解了自己衬衫,一扔,罩住了李琅玉的脸。

    白色布料挡住了视线,这似乎是块遮羞布的意思,他在这所谓“庇护”之下渐渐产生心安的错觉,即使本质与掩耳盗铃无异。

    几缕碎发贴在李琅玉鬓角处,他时而大声哭泣,又时而流露欢愉,那衬衫上面的味道伴着急速呼吸灌入到鼻、口中,他觉得到处都是程翰良的气息,他的痛苦与色欲,他的背负与放纵,全部在此刻暴露无遗。

     待到差不多了,程翰良缓缓退了出来。

    他将李琅玉半抱起来,衣服滑落后,一双清水眼茫然地看着他。

    程翰良头发已半湿,李琅玉则是从水中捞出一般,两人仿佛由身及心淋了场瓢泼大雨,冲走了些许晦暗。

     程翰良凑上自己的唇,差了那么点距离,还是打住了。

    他把李琅玉搂在怀里,贴上面颊,拍着后背,轻声哼了几句“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

    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

    ” 唱的竟是《思凡》。

     李琅玉目光清明起来,都说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小女儿家的曲子从程翰良口中唱出来,却也无端的细腻。

    他复又对上程翰良的视线,只觉对方脸上是笑,眼中也是笑。

     “打算睡了吗?” 李琅玉摇摇头。

     “这……你倒真能折腾人的,曲子给你唱了,人也给你留下来了,还要我给你干什么?”就差摘星捧月了。

     李琅玉紧瞅着他,也不言语,似乎这句假装嗔怒平生了委屈。

     程翰良无声叹气,红烛已燃烧了一半。

    他从抽屉里取出几根细皮绳,让李琅玉换了个方向,背靠在他怀里。

    皮绳穿来穿去,左拧右折,最后成了一只蜻蜓模样。

     微黄的烛光摇摇曳曳,程翰良将这只塑编蜻蜓放在李琅玉手心中,垂首看他脸上神情。

     李琅玉托着这只蜻蜓,一下子想起广州那时,蝶生扇子下面挂着的那只,对方告他是跟程翰良学的,他觉得诧异,程翰良怎么会做这种小玩意儿,还擅自想象了一幅两人窝在一起编蜻蜓的场景。

    倒是很有情趣这是他那时想法。

     李琅玉瞧得入神,不自觉扬起唇角,目光明亮。

    程翰良只看着他,眼中忽而有笑意,忽而有神伤,不过一瞬间,十分轻微的变化,看上去却无比沉重,得用双手捧着、心坎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