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京华雪暖迎岁除 宫苑人心盼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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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执李纲府邸。

     后堂暖阁内,一场小型的岁末宴饮正在进行。

     李纲今日设家宴,只请了三位同僚:枢密使吴敏、户部尚书蔡懋,以及工部尚书兼格致院提举吕颐浩。

    菜是四样精致小菜:糟蟹、水晶脍、姜丝肚、新法灌肠。

    酒是两浙路新贡的“秋露白”,用温酒炉细细地烫着。

     “景山(吴敏的字),懋中(蔡懋的字),元规(吕颐浩的字),请。

    ”李纲亲自为三人斟满酒,举杯笑道,“今日是岁除,不谈国事,只论风月。

    老夫新得了这幅画,邀诸君共赏,如何?” 吴敏虽是文臣出身,却也颇通军务,他端详着墙上那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摹本,抚掌赞道:“好画!笔力雄浑,高山仰止。

    正如此次官家西征,其势如山,不可撼动!” 蔡懋呷了一口酒,捻须笑道:“吴枢相此喻甚妙。

    不过依老夫看,此画之妙,更在细微处。

    你看那山间行旅,虽渺小,却步履不停。

    正如我大宋如今之财赋,虽经靖康之变,损耗巨大,然幸得江南之地的支撑,如今已是细水长流,渐见充盈。

    只要官家的大政方针不变,不出三年,国库之丰,必将远胜前朝!” 吕颐浩则看着画中那曲折的山路,若有所思:“下官观此画,想到的却是我那格致院。

    正如这画中崎岖山道,百工技艺之途,亦是艰辛异常。

    然官家有天授之思,我等匠人有勤勉之手,便如这行旅,虽步履维艰,终有登顶之时。

    下官敢请诸公拭目以待,来日我大宋的军械之利,必将冠绝天下!” 李纲听着三人以画论事,各抒胸臆,心中甚是欣慰。

    他含笑点头,待众人都说完,才缓缓开口:“诸君所言,皆是至理。

    然老夫观此画,却另有一番感触。

    ” 他走到画前,手指轻轻拂过画上那高耸入云的主峰:“此峰巍峨,镇压全局,正如我朝今日之官家。

    有君上天纵神武,我等为臣者,方能安心于各自职守,如这山间行旅、林中樵夫,各行其是,井然有序。

    然则……”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山高,则风愈烈。

    官家威望日隆,所行之事,亦是前所未闻。

    凌烟阁之议,格致院之设,江南财赋之变,无一不是雷霆手段。

    朝野之间,非议之声,亦如这画中隐于密林的虎豹,不得不防啊。

    ” 阁内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吴敏眉头微蹙,蔡懋捻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吕颐浩则垂下了眼帘。

     李纲回到席间,为众人再次斟满酒:“老夫今日请诸君来,便是想与诸君交个底。

    官家在外征战,我等在内辅政,当上下一心,内外一体。

    景山,军中将校,需得约束,不可因西征之功而骄纵,与文臣生隙。

    懋中,钱粮之事,仍需谨慎,开源节流,为北伐大计早做绸缪。

    元规,你的格致院,乃是官家心头第一等要事,务必守好机密,万勿泄露分毫。

    ” 三人闻言,皆起身郑重拱手:“谨遵相公钧旨。

    ” 李纲这才满意地点头:“好。

    国有栋梁,何愁不兴?来,满饮此杯,共待官家凯旋!” 戌时,御史中丞许翰府邸。

     另一场宴饮,则显得沉郁而忧虑。

    来客皆是御史台、谏院的同僚,以及一些素有清名的翰林学士。

     此处的宴饮,便更添了几分文人雅集的味道。

    酒过三旬,一位年轻的监察御史张元,起身提议道:“许公,诸位同道。

    今日岁除,窗外飞雪,此情此景,岂可无诗?下官不才,愿抛砖引玉。

    ” 众人皆抚掌称好。

     张元稍一沉吟,便朗声诵道:“关河迢递玉门西,铁马金戈扫鼓鼙。

    一纸捷书传万里,万家灯火贺新禧。

    然忧紫阁图形日,不见春风化雨时。

    敢问圣朝文治策,何如汉武拓边夷?” 这首七律,起承转合,对仗工整,先是盛赞了西征之功,随即却笔锋一转,将赵桓比作穷兵黩武的汉武帝,表露出对“重武轻文”的深深忧虑,可谓大胆至极。

     满堂皆静,人人面面相觑,都暗自佩服张元的胆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翰林轻咳一声,点评道:“张御史此诗,忧国之心,可见一斑。

    然以汉武比今日官家,或有不妥。

    毕竟,时移世易,今日之患,非比往昔啊。

    ” 另一位谏官则摇头晃脑地说道:“不然。

    臣倒觉得,‘敢问圣朝文治策,何如汉武拓边夷’此句,问得极好!我朝以文立国,方能长治久安。

    军功虽盛,终究只是一时之权宜。

    若因此动摇国本,实乃得不偿失。

    ”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都将目光投向了主座上的许翰。

     许翰一直沉默地听着,手中把玩着一只小小的琉璃酒杯。

    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张元。

    ” “下官在。

    ” “你的诗,某听了。

    ”许翰看着他,眼神复杂,“诗是好诗,只是,过于直白了些。

    ” 他顿了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漫天飞雪,缓缓道:“你只看到武夫之功,却不见其功从何来?是沙场浴血,是马革裹尸,是为保我等能在此安然饮酒,而付出的性命!你只忧心武夫当国,却不见靖康元年,若无武夫,我等今日,早已是金人之阶下囚,汴京之亡国奴!” 他一步步逼近张元,眼神锐利如鹰:“你只叹劝谏声微,却不想想,你的劝谏,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你等士大夫那点可笑的体面和私利?!” “为臣者,当思报国!而非在此,效仿妇人,自怨自艾,非议君上,动摇国本!”许翰厉声喝道,“此词,某今日听了,便算了。

    若再让某家听到这等言论,休怪我这御史中丞的纠弹之笔,不认同僚之情!” 说罢,他一甩袖袍,冷冷道:“某乏了。

    诸位,请自便吧。

    ” 满堂死寂,方才还牢骚满腹的众人,此刻噤若寒蝉,面如土色。

    他们看着拂袖而去的许翰,这才明白,这位御史台的长官,心中那杆秤,究竟偏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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