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枯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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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画刚完成,后院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周墨生跑过去,只见护城河里浮着个黑影,月光照上去,竟是陈砚的模样! "作孽啊!"周墨生瘫坐在地,额角的汗把衣领都浸透了。

    他想起陈砚投河那天,自己躲在墙后,听着陈砚的哭嚎:"我爹要是知道我用功学画反被他骂,该多伤心......" 从那以后,周墨生不敢再碰那支笔。

    他把笔锁在木匣里,埋在床底下,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可怪事还是接二连三:东家太太的鹦鹉突然会背《三字经》了,药铺的当归莫名其妙全变成了人参,连城门口老张头的胖娃娃,都开始往他兜里塞铜钱...... 直到那夜,笔自己从匣里钻了出来。

     周墨生正睡着,迷迷糊糊感觉有东西挠他脚心。

    睁眼一看,那支枯槲笔正立在床头,笔尾的"妄"字泛着幽光,笔杆上的裂缝里渗出黑墨,像血似的。

     "你......你想干啥?"他声音发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笔突然开口了,声音像老榆木桌子吱呀:"吾乃除妄笔,专消人间虚妄恶念。

    你画鸟,鸟飞;画鱼,鱼遁;画贪官,贪官亡——可你可知,那些鸟儿本就该在天上飞?那些鱼儿本就该在水里游?那些贪官本就该遭天谴?你不过借了笔的力,泄了心头的气罢了。

    " 周墨生往后缩了缩:"那你......你找我作甚?" "你心中有大恶。

    "笔往前挪了挪,"你为夺《松鹤图》强逼老匠头改口供,你为省颜料用生桐油害人眼睛,你为出名盗用陈砚画稿......这些恶念,比那县太爷的贪,比陈砚的冤,更毒。

    " 周墨生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中衣。

    他想起老匠头被拖走时跪在地上的哀求,想起那户人家孩子揉着发红的眼睛喊"疼",想起陈砚临死前攥着的半张画稿——上面正是自己偷画的《寒江独钓》,墨迹被泪水晕开,像团模糊的云。

     "笔......笔能消我这些恶么?"他哑着嗓子问。

     "能。

    "笔的声音软了些,"画你自己。

    " 周墨生颤抖着爬起来,摸出藏在床底的木匣。

    他掀开匣盖,枯槲笔上的"妄"字突然亮得刺眼,照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蘸饱墨,在墙上画了起来——画里的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眼睛里爬满了红丝,左手攥着张皱巴巴的画稿(那是他盗用的《寒江独钓》),右手掐着个老匠头的脖子(那是他逼人改口供的模样),脚下踩着半张揉皱的纸(那是陈砚的遗作)。

     画完最后一笔,墙上的画突然冒起黑烟,"刺啦刺啦"响着,像被火烧的茅草。

    周墨生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地裂开了,疼得他跪在地上直喘气。

    等烟散了,墙上只剩个空白,连道墨痕都没剩。

     第二日清晨,周墨生去了陈砚的坟前。

    他从怀里掏出半张《寒江独钓》——那是他从老匠头那儿求来的,当年老匠头被拖走前,偷偷塞给他的。

    他把画烧在坟前,看着纸灰打着旋儿飞上天,轻声说:"砚兄弟,对不住。

    " 后来,绍兴城的人再没听说过"画活物的周画师"。

    有人说他疯了,成天蹲在破土地庙里画山水;有人说他成了画仙,画的梅兰竹菊能让人闻见花香。

    只有周墨生自己知道,他再也没碰过那支枯槲笔。

    他把笔埋在了陈砚的坟头,还在上面压了块石头——不是怕它再作怪,是怕自己手痒,又画出什么不该画的东西。

     如今,那座破土地庙的供桌上,多了幅新画。

    画的是片竹林,风过处,竹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轻轻念:"人心有垢,需常拂拭;若有执念,莫如画己。

    " 偶尔有云游的画师路过,会站在画前看半天,然后叹口气说:"这画里有股子清气,比那些画得花里胡哨的,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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