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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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日年节里,江哲羽几乎成了言若的影子。

    白昼时分,他们伏在案前演算习题,铅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倦了便相拥着窝在沙发里,任荧幕上的光影在昏暗的客厅里明明灭灭。

    每个深夜,言若总在江哲羽温热的怀抱中沉入梦乡。

    令人讽刺的是,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她竟是借着外人的体温才久违地尝到了“家”的滋味。

     直到初七清晨,江哲羽终究还是得走了。

    言若紧紧环住他的腰,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呼吸间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只有这样的温度和触感,才能让她短暂地忘记孤独。

     “抱这么紧,我怎么走?”江哲羽低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

     言若没应声,只是收紧了手臂,指尖微微发颤。

     “要不。

    。

    。

    我干脆不走了?”他故意拖长语调,嗓音里带着戏谑,“等你妈回来,我就告诉她,你舍不得我,想跟我同居,嗯?” 言若猛地松开手,红着脸推了他一把:“。

    。

    。

    你快走!” 江哲羽顺势扣住她的手腕,低头在她指尖落下一个轻吻,眼底笑意未散:“开学见。

    ” 雪还未化尽,枯黄的草坪上零星覆着几处残雪,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

     教学楼里喧嚷声四起,走廊上挤满了学生,此起彼伏的“作业借我抄抄”。

    黑板上还留着寒假前的值日表,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像一场微型雪暴。

     操场边的梧桐树仍光秃秃的,枝桠间却已冒出零星的芽苞,新学期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开始了。

     教室里悄然多了几张陌生面孔,重点班的流动机制像一台精密的筛分机,不动声色地汰换着不合格的零件。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叫沈有为的男生,近两米的身高像座铁塔,肌肉虬结的手臂比女生的大腿还粗,他面前的标准课桌被衬得像个儿童玩具。

    这个从体校借读过来的体育生,学籍仍挂在原校,高考时自会回到属于他的赛道。

     周图礼翻着档案的手指微微发颤。

    沈有为的履历上赫然写着三起打架处分,还有一栏被墨水涂黑的记录。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在看一颗定时炸弹。

    但校长的施压还犹在耳边,他只能僵硬地点头。

    安排座位时,周图礼特意把沈有为的桌椅往后墙又挪了半米,这个刻意为之的距离,成了全班心照不宣的警示牌。

     回到课堂的江哲羽又变回了那个冷峻疏离的优等生。

    他走过时带起的微风里带着薄荷洗发水的味道,在楼梯转角不经意的一瞥,或是收发作业时指尖的短暂相触,都会让言若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已经被他牢牢捏在手心,越是挣扎,越被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缠得更紧。

     徐盈吟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每当看到言若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或是她不经意掠过江哲羽座位的校服裙摆,徐盈吟就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

    她死死咬住下唇,紧紧盯着言若的背影。

    在徐盈吟扭曲的视线里,言若每一个呼吸都在散发着蛊惑人心的荷尔蒙。

     沈有为是被明令禁止参加体育课的,这是周图礼最后的坚持。

    他不愿让这个问题学生跟他精心栽培的尖子生有肢体接触,以免在高考冲刺的关键时期发生任何差池。

     操场边,沈有为像头被拴住的野兽,两条长腿别扭地蜷缩着。

    他的目光却越过跑道,直勾勾地盯着正在运动的女生们。

     “喂!我们班里哪个妞最正?”沈有为粗粝的嗓音突然划破周围的喧闹,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周围的女生差不多离他有一米的距离,在他四周空出一圈诡异的真空带。

    几个女生交换着嫌恶的眼神,却没人接话。

     “当然是言若!”徐盈吟突然跨前一步,爽朗的声线里藏着淬毒的蜜。

     “言若?是哪一个?”沈有为眼里闪出一丝兴奋的光。

     “喏,那个扎丸子头的,就是在打羽毛球那个。

    ”沈有为顺着徐盈吟抬起的指尖,直直的看着正在接球的言若。

     初春的薄阳里,言若跃动的身影宛如一羽振翅的白鸽。

    流畅的身线在空中划出了美丽的弧度。

    羽毛球划破微凉的空气时,她脑后高高挽起的头发微微的颤动。

    有风吹过,掀起她额前几缕汗湿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下那双专注明亮的眼睛。

     沈有为的目光像黏腻的蛇信,在言若身上来回舔舐。

    他粗重地喘了口气,喉间挤出沙哑的嗓音:“这腿。

    。

    。

    可真带劲!”浑浊的眼珠暴突,仿佛要用视线剥开那层单薄的校服布料。

     “可惜啊,”徐盈吟的嘴角勾起恶意的弧度,“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我们班的班长江哲羽!” 沈有为猛地转头,看到球场中央的江哲羽,清俊的侧脸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刚刚那记扣杀惹得场边尖叫连连。

     “就那小子?”他恶狠狠了吐一口浓痰,“不就是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他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校服领口隐约露出青黑色的刺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平时,沈有为像头蛰伏的野兽般趴在课桌上,每节课都以同样的姿势昏睡。

    醒了之后布满血丝的双眼如探照灯般在教室里逡巡,最终牢牢锁定言若的身影。

     她低头记笔记时,后颈那段雪白的弧度让他口干舌燥;她起身回答问题时,校服下若隐若现的腰线像把钩子,将他黏腻的视线越缠越紧。

    还有。

    。

    。

    那令他移不开眼的双腿,走路时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绷紧的神经上。

    尤其是某天在他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江哲羽在言若唇边的轻轻一吻时,她那沉醉的表情更是让他感觉血脉喷张。

     春日的暖意渐浓,饮水机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言若接完水转身时,肩膀不慎碰落了身后人手中的书本。

     “对不起。

    。

    。

    ”言若下意识蹲下想要捡书,指尖触到一本翻开的漫画书。

    画页上,被绳索紧缚的少女以扭曲的姿势蜷缩着,凌乱的衣衫下露出大块苍白的肌肤。

     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言若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她仓皇抬头,正对上沈有为俯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