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铜人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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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子监的晨钟刚响过三声,孔子像的漆木冠冕上突然滚落一滴红泪。

     陈砚秋伸手接住那滴液体时,指腹立刻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血珠在掌心滚动却不散开,表面浮着层银朱与松脂混合的薄膜,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赵明烛的异色瞳微微收缩——左眼看见的是寻常血滴,右眼却映出液体里裹着的微型契丹文"诛"字。

     "不是血。

    "薛冰蟾的机关手甲弹出玉碟接住第二滴"泪"。

    液体接触玉器的刹那,碟面"滋滋"作响,蚀刻出《论语·八佾》的片段。

    她镊起一片松脂薄膜对着日光,透明层下竟封着半页被烧焦的《进士录》,字迹与《南官策》中记载的受贿考官名单完全吻合。

     墨娘子突然甩出五帝钱。

    铜钱在石像基座排成坎卦,最中央那枚"开元通宝"突然竖立旋转,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她指尖蘸着"泪液"在钱币上画符,铜锈剥落处露出内层镌刻的契丹文——"以儒破儒"四字,正是金明池底铜钱上出现过的那句密语。

     "看泪痕走向。

    "赵明烛的银簪顺着石像面颊的湿痕描绘。

    液体流经的轨迹在琉璃镜片下显现出细密的刻痕——全是景佑年间落第举子的姓名。

    当簪尖触到下颌处的一道深痕,整座孔子像突然发出"咔咔"的龟裂声,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青铜材质的本来面目。

     陈砚秋肋间的疤痕骤然发烫。

    他抚过青铜像的裂缝,指腹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有活物在内部敲击。

    当他把耳朵贴上去,隐约听见三百六十个声音在齐诵《孝经》,但每念到"身体发肤"时就会变成辽国萨满的咒语。

     "空心像。

    "薛冰蟾的机关手甲撬开一块松动的青铜板。

    内部涌出浓重的灵鹫香气息,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甜腥。

    三具裹着进士服的婴孩骸骨盘坐在齿轮机关上,每具骸骨的腕骨都系着铜牌——与题奴后颈发现的"鹰路"铜片同款工艺。

     墨娘子突然割破手腕。

    血滴在铜牌上的刹那,齿轮"咔嗒"转动,骸骨们齐刷刷抬起头颅。

    它们的牙齿全被换成微型铜印,上刻本届考官的姓氏。

    当晨光透过肋骨的间隙,地面上投射出完整的河北路驻军布防图。

     "是景佑三年的祭品。

    "赵明烛的银簪挑起一截脊椎骨。

    骨节内部灌满水银,摇晃时发出铃铛般的脆响。

    他忽然将骨节砸向青砖,汞液四溅中浮起三十七粒金珠——每粒都刻着辽国"鹰军"的狼头徽记。

     薛冰蟾的机关手甲拆解齿轮装置。

    核心部件是个黄铜浑仪,尺寸只有题奴颅中发现的一半大,但构造更为精密。

    当她拨动象征"昴宿"的铜环,三具骸骨突然张开下颌,从喉管深处射出带血的铜针——针尖上挑着本届春闱的黜落名单。

     "铜人铸怨。

    "墨娘子将铜钱按在浑仪中央。

    钱币突然吸附在轴心上飞速旋转,刮起的旋风里裹挟着细碎的哭嚎。

    陈砚秋看见旋风中有影子在跪拜青铜榜文——每个影子后颈都嵌着铜片,铜链的另一端拴在孔子像的基座上。

     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