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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将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搂入怀中,纳入羽翼之下,且还有得熬哩。

     口是心非的某人,此刻将凉水一遍遍扑到脸上,总算让滚烫的面颊降下温度,他盯着镜子里那张红霞翻飞的面孔打了个寒颤。

     索性就着凉水擦洗了一番,重新倒回被窝里,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把张定坤三个字在牙齿间嚼了又嚼,再狠狠吐到垃圾桶里。

     这狗东西!这死贼坯!真是贼心不死,狗胆包天!说也说了,打了打了,就非得逮着他祸害。

     对于身体产生的反应,方绍伦归结为本能。

     他在东瀛的时候,在三岛春明家那从屋子顶一路铺排下来的书房里,读到过一本小说。

     几个渔夫出海打鱼,遇上风暴被刮到一座荒岛,怎么也出不去,几个男人之间也上演了一番爱恨情仇。

     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不曾谈恋爱,又有这么个贼坯刻意撩拨,可不就上了彀? 男人跟男人在一块能落个什么好呢?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禁从记忆深处翻出了月城的一段风流往事。

     十年之前,月城有一户曹姓人家,开布庄的,在西街有三个绸缎铺一家米行,算是城里排得上号的殷实人家。

     曹老爷一溜四个女儿,在四十岁上头才得了一个儿子,看得宝贝般。

     方绍伦记得这位曹金柱少爷,因为他被人从烟馆里丢出来的时候,他正好与长随打马路过。

    长随在他背后将这段笑谈说得详详细细,因此令他印象深刻。

     据说是曹老爷六十大寿的时候,从北边请了一个戏班子来唱堂会,摆了几天流水席。

     那时金柱少爷年方二十,新婚半载,是个相貌英俊极体面的年轻后生。

     却不知怎么就跟戏班里头唱闺门旦的好上了,两人一见如故,如胶似漆,种种行迹瞒不住人,风言风语闹得沸沸扬扬。

     曹老爷一怒之下,将戏班子逐出门。

     东家不唱西家唱,戏班子虽然得罪了曹家,但月城爱听戏的人家也多,还是在月城地界盘桓。

     结果,不久便闹出了事。

    这位金柱少爷竟然抛妻弃家,卷了店铺里进货的一笔款子,跟那位唱闺门旦的后生私奔了。

     戏班子的班主跑到曹府上要人,把本就年迈体弱的曹老爷气了个倒仰,延医问药的拖了大半年,便驾鹤西去了。

     曹金柱少爷的新婚妻子回了娘家,不久之后改嫁远地。

     曹家几个闺女早就嫁了人,哪里还能管娘家事,曹家大院荒废了一段日子,被旁支占了去,街上几个铺子卖的卖,分的分,从此月城便没了曹家这号人。

     月城本就是座小城,长日无聊,这种风流韵事、香艳新闻足足传了大半年。

     但要光是这么着,不至于让方绍伦记这么久,这事还有后续。

     大概一两年之后,也就是曹家败落不久,这位曹金柱少爷竟然又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满身狼狈、面目凄惶。

     看了家中景象,更是如遭雷之殛,痛悔不堪,原来的旁亲旧友也有一二好事者,追问他如何落到如此境地,他只喃喃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 之后,他便成了烟馆赌场的常客。

     方绍伦看见他的时候,这位传说中相貌英俊的男子已经形销骨立,不成人样了。

     烟馆的打手们把他往门外头丢的时候,正好方家的人马过境,便不曾对他施以拳脚。

     他衣衫褴褛,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蹒跚远去,嘴里犹自喃喃念叨:“……哼哼……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那时方绍伦不过十二三岁,张定坤刚刚调到去方学群身边,他身后是两个新来的毛孩子,见大少爷驻足,便将这香艳故事原原本本讲给他听。

     方绍伦坐在马上,看着秋风里萧瑟远去的佝偻背影,只觉得寒意沁人……这份冰凉在十来年后,重又袭上心头。

     方学群如今的身体比之当初的曹老爷还要不如,要是让他知道他跟张定坤有这番苟且,只怕也要气得倒仰。

     这种香艳新闻如